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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冲从楼顶下去的时候,头都没回。杭案迅速走过去帮江颜解开身上的绳子,把她从轮椅上抱下来。姐姐,疼吗?他挽起江颜的手看,发现她手臂上都是绳子的勒痕,心疼地拧紧眉头。江颜把嘴上的双面胶慢慢撕开,弄了很久才全部撕下来,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眼里直冒泪光。胶贴得太久太紧,撕下来以后嘴角周围红得能看到血丝。很疼吧?我们回家再放药。杭案软声软语,抱她下去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了江颜给他准备的礼物袋子,袋子被压扁了,到处都是折痕,破了一大块。杭案抱着江颜下楼前,顺手拿上了礼物,他顾着江颜的身体,走得很慢很稳。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江颜刚说几个字,就疼得眉头直皱。没事,不重。杭案摸摸她的脑袋,姐姐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吧。江颜本来是不困的,这种情况哪有心思睡觉,可被杭案放到副驾驶上以后,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昏昏欲睡,说话嘴又疼,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十二点,江颜醒来时有点迷糊,杭案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拒绝了,就把人抱上楼,直接把人放到床上。要洗澡吗,还是睡一会起来再洗?躺一会。江颜艰难地说了几个字,嘴唇一动就疼得厉害,干脆不说话了。江颜的睡眠时间很固定,折腾了一个晚上,杭案帮她把脸和手脚擦干净,又给她身上的伤口全部涂了药,她换了身衣服就躺在床上重新睡着了。睡前她握着杭案的手,让他陪着自己别离开。夜里,江颜又做了噩梦,在梦里杭案杀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最后一幕是杭案看着他露出温柔阳光的笑容,可越看越诡异。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觉醒来,又是凌晨四点,她半夜固定醒的时间,杭案的手没有松开,趴在床边睡着了。江颜把他摇醒,杭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姐姐……我想喝水。杭案迅速松开手,去帮她倒热水,润喉以后,江颜问:怎么不来床上睡?我怕把姐姐吵醒。杭案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好点了吗?嗯,地上凉,上来睡吧,明早起来再说。杭案看了眼床里侧,迟疑着没动:姐姐一个人睡觉害怕吗?我可能得回趟家。江颜心莫名一跳,他过夜那么多次,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凌晨赶回去,八成是要去找李冲算账。相处了一年多,江颜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留下来陪我好吗?我害怕。杭案想了想,脱掉鞋子上床,把她搂在怀里:疼吗?
江颜转过身,面对面地贴着他睡。夜幕深深,两人聊了几句就双双入睡,后半夜江颜又做了一摸一样的噩梦,醒来时心悸得厉害,睁眼一看,杭案已经不在床上了。时间是五点二十分,天没亮。她预感不妙,迅速坐起来看向浴室,灯没开,穿鞋下床喊人:杭案。客厅传来了杭案的回应:姐姐,我在厨房煮面。人没走,江颜松了口气,去卫生间洗漱。正低头刷着牙,感觉背后有声音,她吓了一跳,杭案的手伸到肩膀上的时候,手里的牙刷都吓得掉在地上了。两人皆是一愣。过了几秒钟,杭案面无波澜地把牙刷捡起来,冲洗干净以后递给她:姐姐很怕我?江颜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胆子小。姐姐好像每次在厕所的时候,发现我在背后都会吓到。一年过去,杭案终于指出这个问题,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姐做梦醒来看到我好像也会害怕。他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说起这个问题,江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解释道:我受过惊吓,容易做噩梦,不是你的问题。可是真心喜欢的话,我在的时候不是会有安全感吗?杭案问她,姐姐为什么不敢看我?江颜抬眼看他,嘴里还有泡沫,冲洗之后才回复他,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你在不在都一样。杭案点点头,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跟她说早餐煮好了,转身回客厅。江颜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杭案没有吃早餐的意思,拿起东西准备离开。江颜问:你要回去了吗?嗯。天还没亮,天亮了再走吧。杭案停下来,注视她:姐姐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有,但是我现在很累,想休息好了再问你。那姐姐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到时候再解答姐姐心里的疑惑。杭案……江颜急声喊住他,吃完早餐再走吧。杭案沉默不语,视线落在她身上,盯得江颜有点不自在,良久,他终于开口,姐姐是怕我去找李冲,还是真想让我陪着?江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的神态和语气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有点像在厂房楼顶和李冲对峙的表情。她正琢磨着杭案的想法,杭案就看穿她此刻所思所想了:姐姐不用猜了,有些事情,或许说开了对我们两个都好,姐姐也不用每天跟我相处的时候担惊受怕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姐姐又不信那些奇怪的东西,怎么会我一出现就吓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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