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片妞说着自己这边了解到的情报,让两个搭档别轻举妄动:你们可别乱来,被误以为是敌人不要紧,但上赶着给别人背黑锅可就亏大发了。行吧,那就继续跟着咯。不过他这是准备一晚上逛遍这附近的所有教堂吗,明明连地图都没有,怎么对这附近的地形那么了解?
你问我我问谁,神奇的海螺吗?
远处不见人影的低声交谈声并未传入路明非耳中,随着与那座矗立在里昂制高点的教堂建筑距离不断拉近,他几乎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那已经刻入灵魂的门牌号,脚下跨过一块又一块曾见证过夫妻俩从相识到相爱全过程的陈年地砖。
最终,他停在了一栋坐北朝南,墙面微微发黄还爬着不少地锦,足有三层高的老旧红顶小洋楼前。
小洋楼寂静无声,唯有二层尚存微弱光影闪烁,这一发现让路明非心中稍定。
老婆是个网瘾少女,经常大晚上不睡觉在那打游戏,而且因为害怕被哥哥抓住教训,还养成了不开灯的坏习惯。
是她,一定是她,千万要是她。
路明非打着伞站在雨中,静静眺望着那闪烁光影的窗户,眼底深处的疯狂几乎被名为希望的光芒压制到了极限。
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他能接受世界的变化,能接受曾经亲如一家的兄弟朋友长辈变成陌路人,大不了就重新认识一遍,反正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可事实是所有于他而言重要之极的人全部遭遇不测,要么是离奇失踪,要么是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可避免地染上名为悲剧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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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发现夏家兄妹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从发现待他恩重如山的楚叔生死不明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像是踩进了一片绝望的泥沼。
选择顺从,会被一点一点吞噬。
选择反抗,会下沉的更加迅速。
父母的信件、卡塞尔学院的招揽、老唐一家的人间蒸发、龙族与混血种导致的世界观崩塌、大脑内部被硬生生挖走的记忆、由内而外大换血的芬格尔、还有那持续一周的噩梦……
都让路明非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内心的压力阀计数器读数已接近其能承受的最高压力值。
他是个大心脏选手,但不是粗神经的人。
经历过不愉快的童年,他比任何人都敏感,也比任何人都要重视那些对他温柔以待的人。
上辈子他从无到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也自我安慰最多就是变回当初负气离开叔叔家时一穷二白的模样,只要努力就能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可谁曾想接踵而来的,会是利刃穿心一般痛入骨髓的失去。
那些在他看来只是暂时封存等有朝一日再拿回来的东西,竟然在短短一周之内,从绿叶凋零成脆弱不堪的枯叶,轻轻一触便化作一地再也无法拼凑的碎片。
唯一支撑着他没有陷入偏执与疯狂的,就是内心深处那微不可察的奢望。
奢望那个与他同床共枕的人儿,不放心他独自面对这熟悉又陌生且残酷的世界。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这里找不到他的爱人,那就去日本把整个东京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就去京城,把陈家族谱抖落出来挨个查。
深吸一口气,路明非收敛所有情绪,挤出一个亲和力拉满的笑,上前两步按响门铃。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不应该打扰他们的睡眠和游戏时间,但他实在无法忍耐到明天。
抱歉,稍微原谅一下我的无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