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渡知道世上谁才会这么一心二用地熟练使用。
心中已有那个不可的答案,但真正亲眼所见使用之人又是别的无法道明的情绪。
燕羽衣没恋战,这招只能用一次,便先熟练将澹台成玖护在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陛下没事吧。”
“没有。”澹台成玖用力咳嗽几声,但身体突然不抖了,人说话也有底气许多。
而另一半的严渡便没有这么镇定,他瞳孔颤动,紧而意识到是被耍了,陡然大笑出声,他边后退,边自己匿入獠面军之中,冷道:“你没死。”
燕羽衣提起落地的雷霆剑,负手走下台阶,发现人群里竟然没有计官仪,有些意外道:“兄长忍得了计官仪,想必还是对西洲的未来有些许指望。但计官奇被你所杀,他怎么会甘愿与你同朝呢。”
严渡拧眉:“……”
见兄长生气,燕羽衣随手拨弄了下头顶厚重的冠,手指仔细摸到发间的卡扣,只轻轻难以拨弄,发冠便整个都从头顶掉了下来,他将冠抛给小皇帝,直接用发绳将长发捋成马尾。
他身上还穿着礼服,是属于太后的黑紫色。
“隔着屏风,谁会在意一个大宸公主的意见呢,两国邦交,只要好吃好喝地供着,无论西洲如何更迭,这对于萧稚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她只是个和亲公主。”
燕羽衣径直用雷霆剑割开厚重的外袍,最里才是他今日最方便搏斗的骑装。
雪白与浅紫相间,构成渐变的云纹,辅以银线编织。
这是燕羽衣从前还是掩饰将军府少主之时最喜欢的装扮,因为衣裳足够昂贵,亦足够特别,还有……兄长也喜欢这个颜色。
“但兄长似乎忘了她是从明珰那场火里逃出来的,带着我们的妹妹燕胜雪。”
“你还记得燕胜雪长什么样吗,恐怕你根本都没有意识到燕家与你至亲之中,还有个燕胜雪的存在。”
燕羽衣瞥见严渡的脸色,火上浇油:“倘若这世上有错,难道兄长不该恨我吗。”
“毕竟燕羽衣就是燕寄情,燕寄情就是燕羽衣。”
燕氏密辛就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在场却没有几人能够理解,但燕羽衣的目的是激怒严渡。
“既然离开为何还要回来。”严渡这会倒是突然淡定下来,对于燕寄情那个名字也仅仅只是几个眸光的闪动。
燕羽衣站定,拨开耳旁发丝:“只是在赌你是否敢于谋反而已。”
“一个人若只做权臣,日后勾心斗角在所难免。但若对方想要至尊之位,或是把主君从龙椅上拉下来,我今日便是救驾勤王,出现于此的目的不能再明确。”
“兄长。”
燕羽衣无奈地笑笑:“我就是在逼你反而已,想试试倘若我也死掉,你会不会觉得澹台皇族罪加一等。”
“好在我赌对了。”
这是个无解的闭环,甚至有极其明显的引诱对方进入全套的意味。
没有犯罪便创造犯罪,兵者诡道也。
“兄长或许在朝局中颇有见地,但行军险招却不如我,这也是这么多年死里逃生得来的总结。”
这世上有许多话其实不适合直白地说出口。
因为它过于现实,精于算计,有指向性极其明确的背叛。
严渡听着燕羽衣的话胸膛剧烈起伏,低头想了一阵子,突然不受控制地压抑着声音笑起来,肩膀抖动地极其厉害。
很快,笑声逐渐拔高,在距离最猖狂的那个档次的时候,他喝令身旁下属退至殿门口。
并死死盯着燕羽衣手中的雷霆剑,再转而至他本人,瞳孔血红,显然愤怒至极。
“大人。”副将有所犹疑,不太放心自家大人单独与燕羽衣距离过近,“这燕羽衣……”
“我说,退下。”严渡冷道。
副将只好挥手,带獠面军退回原本的位置,而也就是这么一退,朝臣们也下意识紧跟着向后躲,原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足够远,现在更是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