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园内树干飞身掠过房檐,衣袂翻飞,脚步轻快。
燕羽衣没忘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与严渡那些纠葛难道真要在今日算清楚吗?
日后自有正大光明的公义去审判,但萧骋等不得,如果这里完全是按照将军府后院一比一,如果他猜得不错,那里应该也有水牢一座。
湖心亭下,是专属于燕氏审问犯人之所。
这些年来,没有人能够逃得过燕氏刑罚。
燕羽衣眉心拧紧,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身后飞驰的脚步紧紧跟随。严渡追了上来,但他不能停!
严渡武功比他稍弱,只以取巧为胜,而他们的功夫同出一门,破绽必然相当。
他猝然回身,抓准时机,指尖柳叶刃撕裂狂风。
“嗡&ash;&ash;”
叶片不偏不倚,径直从严渡肩胛洞穿。
严渡脚步踉跄,登时无力追逐,勉强扒住房顶面色阴郁。
但他反应很快,立即冲从外朝内飞奔而来的侍卫怒喝道:“抓住他!无论死活!”
第109章
水牢阴暗逼仄,通道迂回狭长,这里并不是什么长期关押犯人的地方,而通常能够被押送至此的,也多半活不了,只是为了撬开对方的嘴,不方便在其他地方光明正大地用刑。
燕羽衣向来对用刑秉持中立的态度,可以使用,却不能过量,但很多人的坚硬是完全被精神凌驾于更高层次之上的。
即便对对方的毅力感到钦佩,但也只能怀着遗憾的心情施以重刑。
踏入水牢的瞬间,某种莫名的窒息瞬间侵袭四肢百骸,惹得燕羽衣本就波动的情绪,更加像是水滴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迸溅炸裂开来。
他的手指都在发麻。
原来并非心硬如铁,以为所谓的身经百战便可不动如山。
一切的源头,都只不过是厄运没降临到自己头上罢了。
脚步瞬间凌乱起来,从台阶最狭窄之处,他险些被滑腻的青苔绊得踩空。后脊生理性地激出阵阵冷汗,脚乱的思绪更加无法找到安放之处。
但种种复杂的心情,在见到伤痕累累的景飏王之后,忽地抛之九霄云外。
……
男人半身没入浑浊的水池之中,长臂呈十字被高高吊起,从来打理得精致柔顺的长发,此刻斑驳地被污秽与凝结的血缠绕,像层层蛛网。
而那张脸便埋没其中,只看得见尖尖的下巴。刀痕与淤青遍布的咽喉,脆弱得仿佛被折断。从天花板延伸而下的,粗如大腿的锁链,延伸至肩胛,将最细处衔接的铁环嵌进锁骨,血渍干涸,在银白长衫中呈现出腐败的黑紫。
但那副身躯却犹如钢针般,死死扎在原地,不可撼动,难以摧毁。
“萧骋!!”
严渡仍在身后紧追,调派来的那些人撑不了多久,根本没有所谓的缓冲时间,水牢来往只有一条路可走,若被堵在这里,就算是燕羽衣自己,也很难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他只叫了一声萧骋的名字,见他根本没有反应,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拴着他的那两根铁链中,向后略退半步,深吸口气,单手持剑改为双手,快准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向最末端劈去。
嗡&ash;&ash;
锁链疯狂震颤,连带着整个水面泛起汹涌的涟漪,而被困其中的男人,却突然仰起头,猛地向燕羽衣所在的方向俯冲。
铁索抑制他的方向,但却在肌肉的撕裂中,身体硬生生向前两寸,黑红的血痂再度崩裂,滚烫争先恐后地重新涌出来。
燕羽衣也同时看到了埋藏在长发下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