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东野侯府的大公子主动为燕羽衣夹起沾满酱料的肉块,左手勾着右边宽大的袖口,倾身的同时,莞尔道:“尝尝。”
燕羽衣看着碗中肥瘦相间的肉,转而端起盛满酸梅汤的瓷碗,婉拒道:“我不喜欢吃肉。”
“燕兄在外一趟,口味有变也正常。”东野陵从善如流,并未因燕羽衣直接的拒绝而感到尴尬,反而像是在为此解释什么。
细看东野陵,弯眸浅笑的和善表情下,深眸邃目,是极其冷峻的轮廓。
但他的气质实在是太温柔了,很轻易地令所有人倍感恍惚,以为这就是东野陵的性格。
燕羽衣知道自己只要与朝臣相处,便会被看出与过往极其割裂的举止,只是竟然第一个企图戳穿的,竟是侯府公子。
燕氏的死对头。
兄长甚爱食用豆豉蹄花,独爱其中豆豉的风味,但燕羽衣却只是闻一闻便想吐。
他和兄长从来都吃不到同张饭桌上去。
而为避免被人针对,他们的衣食住行皆谨慎非常,更别提喜欢什么。
燕羽衣以为兄长热衷食用的菜品,是自己与他之间的秘密,但现在横空出现第三人。
明显,东野陵这已经超过试探的范畴,他在特别提醒他和兄长的关系。
“既然大人称在下燕兄,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东野陵笑眯眯道:“随燕兄心意即可。”
“大人比我年长,本该当大人为兄,但可惜我与东野丘有仇,也从不在外认谁做哥哥。”
燕羽衣将自己这碗饭与东野陵的调换,沉声:“私底下你叫我燕羽衣,我也用东野陵这个名字同等对待。”
“在外,仍旧互相以官职相称如何。”
面对于燕羽衣的坦诚,东野陵喜出望外,登时起身走营帐,再回来,他提着满满一壶酸梅汤落座,笑道:“那便依你所言。”
“还有。”
他又道:“侯爵之位什么时候给我。”
老实说,以东野陵在侯府的地位,其实只要确保东野丘活着,便没谁愿意冒风险撼动他的地位。
燕羽衣判断,东野陵多半也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只是尽早消除风险,夜里能睡得更安稳。
谁也不愿头顶整日悬着把剑。
碗筷叮当碰撞,燕羽衣认真挑拣杏仁食用,东野陵则将与杏仁同盘的青菜吃光,那盘豆豉蹄花除了开始那筷外,竟被默契地晾在那,仿佛从未端上来过。
吃饱,东野陵才手捧热茶,再度强调道:“侯爵之位也只是陛下一道御旨而已。”
“若侯爵的继承者在位时,并未所做出格,涉及人命律法,那么只有他死后,才会重新设立侯爵。东野丘活着,没人能夺走,但他死了,你又很难拿到爵位。”
燕羽衣吃得很饱,惬意地靠着椅背,脊骨完全放松,可惜道:“陷入僵局。”
“兵权在东野辽手中,和他比起来,我算什么呢。”东野陵感叹,“只会在这明珰城流连周旋而已。”
西凉洲楚向来分立而治,对此,燕羽衣爱莫能助。
但现在他有更为要紧的事情亟待解决。
燕羽衣:“今年的折露集怎么做。”
“无需特地安排,待到入夜,他们自然会聚集在一处。”
东野陵偏头,建议道:“届时还请燕将军做好准备,毕竟那地方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受得了。”
“你呢。”
东野陵:“陛下近臣,理应成为焦点,届时你便跟在我身旁,保准出不了岔子。”
“还有,今年提供乐子的是刑部尚书陈藏。”
燕羽衣蹙眉,他也并非涉世未深,官场中的污糟也见过,只是头次听说这种东西还以承包制划分。
不禁问道:“之前还有谁负责过。”
闻言,东野陵抽出腰间折扇,虚掩唇齿,颇为意外道:“去年因大家争夺地盘,便停办了一次。但前年我记得很清楚。”
“是你呀。”
“燕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