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逐整个燕氏,打断继承人的腿,其实是在救他们。因为你知道,燕氏将在不久之后,彻底成为史书上的一笔。”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那么你的所作所为,我该当做对燕氏的报复吗?燕羽衣,想要报复一个人很简单,那就是杀了他。毁灭世族更容易,只要将他们渴望得到,或者已经握在手中的东西统统夺走,他们的怨愤与无能迟早会淹死自己,但也会同时杀了你。”
作为景飏王,身处大宸权利核心的萧骋,对这个浅显的道理再浅显不过,他直白对燕羽衣说:“不仅仅只有你受教皇帝。”
“我也是先帝一手调教的皇子,权谋之术难道还要别人解释,才明白诸多道理吗。”
“是。”话已至此,燕羽衣心平气和地点头说,“我的确以受教先帝为荣,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不能忘。”
“燕氏有叛徒,我便要送那些人去刑场。百姓积怨,懂得治国要略的计官仪会去平复。”
萧骋身形微晃动,表情藏在黑夜中,声音虽然并无波动,但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一字一句:“燕羽衣,你要在做完这一切后寻死?”
燕羽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死”这个字过于极端,他还没想那么远,只是如今活在世上的人,已没有能令他再牵肠挂肚的了。
但萧骋似乎很喜欢在生气的时候称呼自己全名,他意识飘忽地想。
这也是燕羽衣的坏毛病之一,容易在与人争辩中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已与计官仪商议妥当,秋收前领兵去赤珂勒。”
燕羽衣故意停了停,等待萧骋说些什么,但他好像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道。
“赤珂勒每年粮食收成不好,春天遭霜冻,恐怕会趁秋收攻打边境。”
“高嘉礼那边攻打茱提的兵,须得分给赤珂勒一半,我想这些得提前告知你,毕竟涉及两国边境安危,如果我从西洲开始,他们势必会逃向大宸。”
此乃国事,萧骋不想搭理燕羽衣也不成,道:“歼灭赤珂勒整个部族?做得到吗。”
赤珂勒夹在两国之间,顽强的搏斗近百年,要杀早就杀掉了,还需等到现在?
燕羽衣倒也没那么大胃口,大宸与西凉能够勉强相安无事,也多亏赤珂勒做缓冲带。
“只需对新任赤王下手。”
群龙无首,赤珂勒再怎么猖狂,也得乱几年。
“赤珂勒那个新小赤王叫什么来着?”他想了想,“步,步靳森?”
【作者有话说】
步靳森:危
第59章
“步鹿孤是森,燕将军连人家大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去打仗?打得赢吗。”萧骋又徐徐落座,表情阴晴未定,但语气已缓和许多。
这话虽有道理,但燕羽衣打仗根本无需计较对方究竟叫什么,反正他会死在自己剑下。
室外蝉声阵阵,偶尔也有蛙叫与鸣鸟交错,再与幽微的花草香相辉映,如果他没受伤,今夜是最适合凭栏饮酒,挑灯看剑的佳期。
好到他甚至能够忽略碍眼的萧骋。
竟然有人舍得从城那头抵达这边,只为在他清醒后嘲讽几句。
还真是闲得慌!
攻打赤珂勒只是知会大宸,真正派遣还得等个把月,粮草调配,军将选拔,如今回朝便不能像在外那般随便拉起队伍横冲直撞。
按照计官仪白日里在御书房的说法是,统统得按规矩来。
首先,武将们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决定是否早朝。
“大宸武将日日早朝吗。”燕羽衣决定换个轻松点的话题,自己现在不能动,与萧骋辩驳很难吵赢。
他拍拍枕头,努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指勾着团扇,碰碰萧骋的膝盖,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