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睡过了。”
萧骋声线低沉,语出惊人。
方培谨:“……”
女人神情微怔,以为自己听错。
“我说,我已经在狸州的时候,睡过他了。”
萧骋再度道。
哐当&ash;&ash;
价值千金的玉勺落地,摔得粉碎,但没有方培谨此刻的表情精彩。
方培谨脸色变了又变,从难以置信再到“我就知道你小子干不了好事”,用手帕将满头大汗擦干,霍然起身走去门前吹风。
“所以燕羽衣他不会把我扫地出门。”
萧骋喜欢看方培谨失去素日风度的样子,也乐意刺激每个与母后有血缘关系的方氏族亲。
他凝望方培谨周身深沉夜色,喉结上下滑动。
半晌,听到自己用冷静且平缓的语调,徐徐道:“与燕羽衣来往,这是我自己的事,无关追查母后的死因。”
“方大人,我希望燕羽衣永远都不知道我与方家的关系。”
“尤其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婚约。”
第55章
燕羽衣根本没见过明珰城下过这么大的雨。
送走燕留,他衣着单薄地坐在家祠外处理伤口。潮气弥漫,浑身上下又变得黏糊糊的。
“嘶……”
用滚水烫过的绷带,沾满金疮药往脑门按,燕羽衣倒吸口凉气,将呼之欲出的痛咽回肚里。
严钦从旁看着心疼,也跟着燕羽衣的表情来回切换,实在是觉得憋屈,说:“主子现在是家主,他们这群人怎么如此不知分寸。”
“家主才是整个燕家最该懂得尊卑的人。”燕羽衣示意严钦举起琉璃镜,将沾满血迹的侧脸缓缓擦拭干净,才缓缓道。
“燕氏只是需要有代表他们的族亲出面,替宗族耆老完成他们没办法亲自动手的事务。所以才有继承家主后,立即培养新人,添补少主之位的空缺。”
严钦:“架空朝廷要员?”
不,燕羽衣摇摇头,换了种说法:“撑起洲楚驻防的,是整个燕氏家族。所以。”
青年撩起额前碎发,凑近检查镜中的自己,仔细将伤口外的金疮药粉末挑落,才断断续续道:“所以每代燕氏家主都短命。”
涉及历任家主,严钦没敢接话,只安静当镜架。
燕羽衣看他满脸写着“小心翼翼”四字,忍不住笑道:“整个西洲的风气皆是如此,也没什么不能讨论。再说燕氏百年便死了六位家主,其中两位甚至刚上任便离奇猝死,他们的共同点是,谋略高超,武功略输西凉几分。”
故而后来燕氏家主的选拔,武功高强便成为铁律。
能文胜武的人才到底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在燕氏族中代代遴选。就算是傀儡,他们也想要个既极具才能,又毫无内里主见的家主。
燕羽衣听说有些族亲拔苗助长,甚至逼死了自家亲生。
放下琉璃镜,严钦将煨在暖炉的汤盏端出来,里头是军医为燕羽衣准备的调理身体的汤药。
“属下会拼尽全力护卫主子。”
燕羽衣勾唇,这话他听得舒心,便觉得素日难以下咽的汤药,现在也能不皱眉地多喝几口。
仰头饮尽,又含了蜜饯入口,淡道:“从前忍耐,是因兄长的缘故。”
“他对燕氏绝对忠诚,尽心竭力,未曾有半分反抗。而我若顶撞族亲,大多受罚的却是兄长。”
久而久之,燕羽衣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也难以再将那些被认为的“狂悖”挂在嘴边。
他可以承担后果,却不想由他人代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