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继任家主,这些东西便都得重新拾起来,从狸州开始当为最优选。
马车行得稳当,他在车中略睡了会,直至听到车外嘈杂,似乎是有什么人争吵。
“大人,外头在抓捕犯人。”
车帘掀开条缝,车夫低声道。
燕羽衣沉吟片刻,道:“此处离商会还有多远。”
车夫:“几百米。”
“掉头,找个安静点的巷子,我们走过去。”燕羽衣当即道。
西凉人的势力范围多在边塞一带,尽管已经占领明珰,却仍得与各州州府处盘桓交易,方可谈定归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氏本家被灭,但族人仍散落各处,势力余韵仍在,领兵在外的将领携兵符拒绝回朝,洲楚群龙无首是真,但若真要被打得一盘散沙,以西凉人的手段,还差些火候。
车夫是城中行走的惯手,掉头将车停在偏僻陋巷,寻了条鲜有人至的路,左拐右绕,带燕羽衣从商会西侧门进。
他将腰牌递给看门的小厮,小厮通报不久,便有书生打扮的人出来相迎。
“小人叫曲三是这议事厅的管事,会长正在前厅招待客人,酒才刚喝上。”
燕羽衣抱臂:“那便请曲管事找间厢房,再来壶热茶,会长既有要事,我等着便是。”
西洲谈事喜欢喝酒,酒品见人品,酒量大喝得多,兴致正酣称兄道弟,签契约才顺当。
车夫回头找车,曲三找了间带温泉的小院招待燕羽衣。
茶水蜜饯摆上桌,燕羽衣随口问:“你家会长一直都亲自谈生意吗。”
曲三为燕羽衣斟茶,回道:“西凉人难缠,来年生意非得会长大人出面,甚至还叫了官兵过来压阵,这不,实在是没办法。”
“他酒量如何。”燕羽衣道。
曲三竖起大拇指,钦佩道:“千杯不倒。”
是吗,燕羽衣浅笑,说:“若想脱身西凉,我这有个法子。”
他招手示意,曲三心领神会,立即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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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宴,觥筹交错,萧骋至晚方归。
男人浑身酒气被晚霜洗得散了大半,虽说神志清明,脚步却不比平常利落。
他裹着貂裘,怀中是半人多高的剑匣,走进门口松枝挂着风车的院落前,回头将剑匣交给渔山,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渔山:“殿下,属下还&ash;&ash;”
“后日除夕,商会值守的人明天便会散去大半,本王前些日已着人将你家中小妹接来狸州过年。”
萧骋莫名长舒了口气,叹道:“她就在南郊的山庄,曲管事有那的通行令,明日便去见她吧。”
渔山面露喜色,当即跪拜道:“谢殿下!”
萧骋语气染上几分倦意:“过个好年。”
“对了。”
他还想说什么,远处树影微晃,模模糊糊地浮现某人的轮廓,萧骋登时又无言再讲,抬脚向前走去。
夜中静谧,唯剩鞋底与厚雪发出的沙沙声,萧骋说不清此时心境,只觉胸腔中萦绕着散不去的怅然。
直至柳暗花明,那道逐渐明晰的身形落入眼眸。
燕羽衣蹲坐在雪地里,膝盖垫着羊绒毡,肩膀一耸一耸,似乎正在动手制作什么。
而以他为圆心,向四周扩散的大大小小的雪人,以桂圆作瞳,用树杈做的手张牙舞爪,像是侍卫带刀般守护在他身旁。
半米远石桌,还摆着未下完的半盘棋。
“药喝了吗。”萧骋出声。
燕羽衣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朝掌心哈了几口热气,警告道:“不许踢我的雪人。”
萧骋嗤地笑出声。
“药喝了吗。”他旋即恶劣道:“若没喝,便将你的雪人通通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