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衣被羽绒被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张脸,与方便诊脉的手腕在外露着。
也不知是伤口引发的风寒,还是在廊台与萧骋坐了两个多时辰着凉,以至他整整昏沉了五六日才逐渐转醒。
期间,秋藜棠直接住进阁楼,随时随地贴身照看。
“多谢棠大夫。”
燕羽衣收回手,目光转而落在屏风后那道略显局促的人影。
秋藜棠低头整理药箱的空档,侍女小厮们提着食盒前来布置午膳,燕羽衣淡道:“景飏王呢。”
侍女小厮低头不语,手头的动作更快几分。
燕羽衣抿唇,沉吟道:“还请棠大夫扶我起来。”
萧骋是铁了心隔绝外界消息,燕羽衣隐晦地向小厮侍女们打探情况,没想到他们竟被下了封口令,真正意义上的封口。
闭嘴只管干活,做聋装哑。
秋藜棠见燕羽衣作势起床,连忙稳住他肩膀道:“现下四处通风,待暖和些再活动吧。”
“未来的储君天天来我这站规矩,棠大夫,如果是你,你还能坐得住吗。”燕羽衣反问。
秋藜棠啊了声,赔笑道:“我只是个大夫,哪里懂这些。”
燕羽衣手掌搭住秋藜棠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腕,略一用力,秋藜棠脸色大变,撑不过三秒立即吃痛叫起来。
“燕大人,燕大人我的手手手手!!!”
“我没力气,还请棠大夫扶我起来。”燕羽衣淡道。
秋藜棠坚持:“王爷说……哎!!”
燕羽衣掌中力道逐渐加重,心平气和道:“棠大夫落到我手上,怎么心中还记挂景飏王的命令。”
可怜太医院是个治病的地方,秋藜棠所学也尽是救人要术,遇到武将蛮横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燕羽衣慢腾腾穿好外裳,单手搭着秋藜棠的肩膀缓慢向屏风走去,屏风那边的人的身体瞬间绷得笔直,似乎是在害怕。
“……”燕羽衣欲言又止,旋即停下脚步。
屏风绣着金桂折枝的花样,先前燕羽衣没空搭理屋内摆设,更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屏风之上,如今打眼一瞧,金桂瓣缠以金丝银线,花蕊拿珠翠作点缀。
狸州商会还真是富得流油。
“臣的名字是燕羽衣。”
燕羽衣拿不准少年的胆量如何,想来萧韫指使他来侍疾,未必会对少年说什么好话。
“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现在称殿下为时尚早,若此人难当大任,是个朽木,比澹台成迢更软弱的话,还得再另寻他人推举。
少年没说话,燕羽衣也不再言语,耐心等待他回答。
或许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教他什么,但他得给他选择的机会。
半晌,少年踟蹰着答:“我……我没有名字。”
“掌柜的叫我小九。”
燕羽衣循循善诱:“小九这个名字是掌柜起的吗,你一直在掌柜手底下讨生活?”
“嗯。”
小九乖乖说:“是掌柜收养了我,他是个好人。”
“那么你觉得带你来这的那个人是好人吗。”燕羽衣转而道。
他与小九虽隔屏风,之间距离却不过两米,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小九下意识挠了挠头,从动作判断,大抵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
小九唔了声,说:“会长也是好人。”
闻言,燕羽衣偏头看向秋藜棠,似笑非笑道:“棠大夫也是这么想的吗。”
秋藜棠一副求求您饶了我吧的态度,托着燕羽衣的胳膊,无奈道:“小的只是个治病的大夫。”
“那么我和殿下,谁更讨人厌呢。”燕羽衣又问。
棠大夫面如死灰,紧闭双唇,一副视死如归,死也不答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