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霜翰迟疑片刻,不等他反应,钟家几个小的纷纷表示愿意帮忙,钟应森耸耸肩领着两个堂弟走了。
徐持砚站在原地看着桌边那两人,宛桾打过招呼后就安静地坐在地毯上,秀美的脸庞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少年皱着一张俊脸,似乎是解不出题,伸长了胳膊脑袋径直倒在上面,指尖绕着桌子对面少女垂落在侧的发丝:好小枣,你就把答案还给我吧......
徐持砚呼吸一窒,直到钟应森不耐烦地催促才缓缓挪动了步伐往外走。
宛桾不觉有他: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她的声音温和,就像夏日里的一股清泉,齐霜翰递给她一个幽怨的眼神,拿过草稿纸继续趴在桌子上提笔乱画,翻到前一页,发现化了许多连续的数字8。
宛桾倾身上前:活动手腕的小练习罢了。
齐霜翰转过脸,下巴杵在手背上,挤压出一层软肉:倒像是数学预习纲要里的一个符号。
无穷符号(∞)?宛桾会意一笑,听说莫比乌斯环么?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时间永恒,似乎是个很好的寓意呢。
宛桾望着他深邃如潭的眼眸,在浓密而微微上翘的睫毛下,流转着温柔又神秘的光,弯起的眼角瞬间揉碎了光点。
小枣,下旬我就要回北都了。
宛桾提笔的手一顿,张了张嘴最后化成一抹浅笑:我还没去过北都呢,那里和兰城比又是怎么样的呢?
我十岁前生活在云州,第一次被我爸接去北都的时候是一个冬天,雪一下胡同就像变成了白色,房檐上垂下的冰锥在阳光下闪烁着就像水晶一样,我最喜欢和邻居在融雪的时候捕鸟玩......
宛桾跟随着他的描述在脑海里构想,眼前的少年说到兴处会微微抿起薄唇,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大笑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高挺的鼻梁线条硬朗,如同中轴线般撑起了他脸部的立体感。
齐霜翰垂下眼睑:北都和兰城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不同。
可是,你在这里遭遇了绑架。宛桾有些惋惜,怕是两碟荷花酥也难换回你对兰城的好感。
齐霜翰抿嘴:甚至用不上荷花酥,北都,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他在这一个月里不自觉说了无数冒傻气的话却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齐霜翰自诩不是个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人,这个女孩总是那么安静温和,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北都有兰城没有的大雪,有纯肉馅而不是糯米的烧卖。
可那又如何,兰城有一个钟宛桾就足够。
齐霜翰离开兰城的那天,六号台风强势登陆,宛桾特意起早去医院拆线,再赶回钟园时,大门处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狂风强劲,双手执伞才不至于太狼狈,细密地雨丝斜飞着刺入,晕湿她指节处拆完线的减张贴。
轿车里的人突然推开车门冒着大雨在她震惊疑惑的眼神中钻入她的伞下。
雨滴顺着少年俊俏的下颌淌落:你去哪里了?
我去拆线了,对不起,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没叫你......
齐霜翰没有搭理她,径直盯着她的指节看,语气一如从前不容置喙:小枣,我的号码是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宛桾捏着另一只袖口擦掉他眉宇的水渍:120952,我真的不会忘记。
深深看了她一眼,齐霜翰突然伸手轻轻撕下她指节的那一圈胶带,无名指尾端的红色肉条和梦里她咬着指节呻吟的模样重合。
齐霜翰小心把胶带重新首尾相连套入自己的小指。
你当然不可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