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睫毛微颤,手腕轻动,那漆黑的棺材钉便悄无声息的滑落在了手中。
她身形一闪,猛地跃起那棺材钉直直地朝着祝黎的脖颈扎了过去。
祝黎眼神一凛,后退了一大步,同周昭拉开了距离。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完全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棺材钉尖划过脖颈,露出了一线红血丝。
祝黎捂住了伤口,瞧着周昭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怒气,周姑娘平日里都是这般随心所欲的么?
周昭大袖一晃,将那棺材钉又收了回去,她在袖袋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扔给了祝黎。
抱歉,祝大人武艺超群,便是在北军当中也是翘楚。我一时技痒……实在是抱歉,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当我给祝大人赔不是了。
祝黎伸手抓住了那金疮药,虽然怒气消散了几分,但是依旧是神色不虞。
周昭瞧着他,总觉得他比白天跟着一起查吃鬼歌案的时候要显得更加像个活人。
她眸光一动,冲着祝黎拱了拱手,多谢祝大人给我母亲报信。不过在下有一事不解,像大人说的,我们之前素未谋面,大人何故有此举?
不是她说,周不害怕不是将廷尉寺荷花池里的蚂蟥都得罪光了。
不然她身陷囹圄之时,怎地老周家从前旧部没有一个登门去知会一声的,谁见了不抹上一把辛酸泪,感叹一句人走茶凉,一朝天子一朝臣。
母亲去廷尉寺接我,祝大人并没有一同回去那位大人身边。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知大人可知晓廷尉寺被劫一事?可惜我走早了一步,没有撞上劫匪。
祝黎此刻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眼神毫无波澜。
他看上去又有了几分淡淡的死感。
我奉大人之命前去,廷尉寺有鲁将军在即可,我一个无名小卒,自是还有巡夜任务。很可惜,我们得令过去帮忙搜查的时候,大狱中的犯人们已经被救走了。巡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周昭听着,心中千回百转,她想了想,又问道,祝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北军巡逻,以队来回。大人怎么穿着巡夜的甲衣,却是孤身一人在此?
祝黎静静地看着周昭,周姑娘这是在审问我?祝某不是犯人,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告辞!
祝黎说着,冲着周昭抱了抱拳,脚轻点地一下子飘出去了老远,周昭有意要追,却是醉意上头看前头那人竟是生出了几分重影,她揉了揉眼睛,等再看时,哪里还有祝黎的身影?
她朝着那巷子尽头看了过去,那里一片幽黑,像是会吞噬人的无边深海。
周昭收回了视线,回了府中。
屋子里依旧是乱中有序,周昭走了无数次,已经练就了七弯八拐都不会碰到任何一个死尸,踩到凶案现场的一滴血,更不会不小心触碰到机关,让悬挂在房梁上的大锤突然掉下来将自己砸成肉馅。
她拿出那卷空白的竹简,竹简冰冰凉的,上头依旧一个字也没有,仿佛那日在大狱之中看到的告亡妻书就是她的错觉。
莫不是只有在狱中才能看见?
周昭一瞬间生出了再被抓进去一次的荒唐想法。
她摇了摇头,将竹简铺开在了桌案上,然后轻轻一跃,直接趴在了桌案上方悬着的一根麻绳上,整个人像是晒干的衣服,就那般松散的挂着。
这是她放松大脑的特殊方式。
周晚第一次瞧见的时候,还以为她悬梁了,吓得将她拽下来好一通捶打!她当时六神无主,将这屋子撞得乱七八糟,气得周昭狠狠地给她记上了一笔旧账。
周昭想着,眼睛一直盯着那竹简,思绪却是有些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