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平区在九渊市中心城区的西北部,这里的月浦街道上售卖各种日用小商品,每天的客流量很大,三轮车、电动车络绎不绝。
聂深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在人群中,不时往后瞥一眼。
三名黑蔷薇步步紧追,已经持续了半个钟头。聂深忽然横穿过人群,来到街对面的杂货店,停下脚步,似乎对店门口的各种塑料桶产生了兴趣。
三名黑蔷薇分散开,缓缓包抄过来。
聂深快步走进杂货店,径直往后院走去。这里的店铺都属于前店后宿。
两名黑蔷薇跟进来,门口留一个黑蔷薇把守。
由于店内空间狭窄,进来的黑蔷薇一前一后往里走。一个黑蔷薇已经出了后门,突然一只塑料桶从天而降,罩在他脑袋上。桶的尺寸刚刚好,黑蔷薇拼命往上推,想把塑料桶推出来,可是鼻子正好顶在桶里,牢牢地卡住了。
另一个黑蔷薇紧跟着过来。银子弥当胸一拳,接着一脚踢到小腹,那家伙弯腰捂着肚子。聂深飞步上前,又往他脑袋上套了一只塑料桶。
两名黑蔷薇在院里转圈圈,都在拼命往上拔桶,互相碰撞。
聂深找了一根绳子,顺势把二人捆成一堆,丢在墙角。
还在门口把守的黑蔷薇见里面没动静,进来查看,被聂深一记冲天炮,险些把下巴打飞了,顿时栽倒在地。
聂深和银子弥相视一笑,手拉手出了杂货店。
自从开始行动,他俩就被蔷薇基金会盯上了,每次去往一个历史遗迹前,都要想办法甩开跟踪者。同时,一群黑鲛人接到尊主符珠哩的指令,也在追捕聂深——为尊主唤回少尊主,成了他们的使命。
聂深和银子弥从月浦街道出来,前往下一个遗迹。银子弥觉得萨伯很可能在守护诛鲛士的遗迹,尽管两天来,他们循着路径,搜寻了四个遗迹,连萨伯的影子都没见到,银子弥仍有一份信念。
聂深问:现在去哪里?
银子弥说:过江,去石塔坡。
两人来到南港渡,乘坐长尾船去往榕江对岸。长尾船轰鸣着,速度很快,不少运送大米的驳船从眼前经过。
二十分钟后,两人登岸,又走了大约一个多钟头,于中午时分,来到了石塔坡。
眼前是一片荒地,野草在风中起伏如浪,在那绿浪之中,落着几块大石,被正午的阳光照耀着,泛着光泽。走近了,可见石头四周长满了绿苔,每块石头造型各异,却有棱有角,石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些原本是一座石塔。银子弥指了指那些石头。
难怪这里叫石塔坡。聂深说。
石塔的存在年代不可知,但它变成这样,有一百多年。
哦?聂深颇为好奇。
你知道我们诛鲛士的历史吧?银子弥看着聂深。
葵叔给我介绍过。聂深说,赫萧的爷爷赫升,是清朝的最后一个刽子手,又是诛鲛士组织自唐朝以来的最后一名骁骑,他死后,诛鲛士正脉已断。不过,他身边的五名烧尸公重新崛起,发展成了新派诛鲛士。
是啊,那也验证了暗面江湖的四句谶言:万流归坑,繁星沉井,黄龙落地,五螾兴起。银子弥说。
那么石塔坡,还有这堆石头……
当年,刚刚组成大士团的五名烧尸公,在蛰礁岛把赫升留下的文字图谱整理完毕后,动身前往中原,打算从洛河与黄河交汇的河底,取回诛字月牙刀。银子弥的目光投向北方,望着中原的方向。荒野的风,将她的秀发吹起,拂过面颊。
她接着说道:五名烧尸公经过这里时,遭遇黑鲛人围捕。由于第一代大士团缺少战斗经验,五人奋力拼杀,却冲不出去,其中一人重伤倒地。银子弥说着,往身旁指了一下,当年这里矗立着一座石塔,是由一整块巨石铸成。就在大士团陷入绝境时,突然有雷电击中石塔,一道霹雳将石塔砍碎,裂成九块石头,其中有一块,自然形成了锤头和手柄。随后有一位壮士赶来,捡起石锤怒砸黑鲛人,然后背起重伤的大士,与其他大士一起杀出重围。
聂深沉浸在这个传说里,有些出神。
', '>')('银子弥笑一笑,说:旁人未必相信这个故事。
聂深说:我不在乎这个故事的真假,而是它传递的勇气。聂深朝地上指了指,这里确实是八块石头,少的那一块,应该就是石锤。
银子弥说:或许前辈们限于时代,会盲从于某个传说故事,但后世的诛鲛士,有人实地考察过。把这些碎裂的石块,用电脑重新拼接、复原,确实是一座石塔,缺失的那一块,正是塔顶。
聂深点点头。我们现在寻找的萨伯,也算是一个丢失的塔顶吧。
银子弥说:以萨伯的高度,他当得起这个荣誉。
聂深说:从这一点来看,或许应该感谢我们的对手,如果不是他们逼迫,我们居然忽略了重要的一块拼图。
银子弥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秀发在越来越大的风中飘舞。是啊,找到那块缺失的拼图,才是一个完整的时代。
两人在荒凉的石塔坡上搜寻了一番,只有一座木屋,残破不堪,显然许久无人居住。带着淡淡的失落,聂深和银子弥离开石塔坡。
银子弥说:我想回一趟黄花山总部。
是该回去看看了。
自从黑鲛人袭灭了总部,银子弥一直没机会回去,心中却有着难掩的悲伤,不敢触碰,有时只是想一想,就让她感受到锥刺般的疼痛。
返程仍然从榕江走,不同的是,这次坐船直达海门湾,从那里换渡轮,入海,前往南芜岛西半岛的黄花山。
银子弥在渡轮上接到缪璃从梅州传来的信息,详细说明了两天的调查情况。
银子弥这才知道,本月初萨伯在梅州,那个时间正是千步沙大战发生前后,难怪黄花山总部被灭、三位大士陨落,萨伯没有露面,当时他身在一百七十公里之外。明白了这一点,银子弥反倒松了口气。
不过,如果萨伯知道,造成诛鲛士组织土崩瓦解的真相,荣师要负重大责任,不知萨伯会作何感想?
也许他庆幸自己早一步摆脱了污泥……
也许他会发作神经病,去荣师的坟前大骂三天……
阿银,你笑什么?聂深问。
两人正站在船舷一侧,望着平静的海面。
我对找到萨伯更有信心了。银子弥说。
你刚才不是说,他在梅州吗?
赫萧和缪璃还要进一步确定,不过我感觉萨伯在九渊市,他去梅州可能是陪着老婆散心吧。银子弥拢了拢秀发,九渊市才是他的根。
如果他在九渊,肯定知道你们诛鲛士遭到的劫难,为什么不闻不问?
银子弥沉默片刻,说:对萨伯不能用常人常理。他三年前离开,其实不算突然,高层互相看不顺眼,总有人自行退出。他既然退隐,以他的性格,很难再自己跑出来。
何况现在有赫萧主持大局,聂深笑道,萨伯肯定有顾虑吧。
咱们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具体什么情况,找到萨伯就清楚了。银子弥说着,忽然起了玩心,冷不防在聂深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差点儿把聂深的眼泪捏出来。
这么酸……聂深呲牙咧嘴。
时近黄昏,一轮硕大的落日悬在海平面上,暮归的鸟群从海与天之间掠过,留下阵阵鸣声。
夕阳在聂深和银子弥身上镀了一层金光,将他们的身影烙印在晚霞中。
这一刻,竟似已永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