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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深一夜未眠,在自己的小屋里研究那份暗地图。这是欧阳红葵留下的。
每座古老的城市都有一卷暗地图,是身处不同时代的人,以自己的时代背景进行完善并传递。九渊市当然也有人根据古代的城市结构与现代结构,将其中的变与不变之处,融合起来绘成地图。
葵叔早年得到这份地图后,结合自己的实地勘察,对九渊市了如指掌,知道这座城市的盲点、了解它的漏洞。所有系统都有漏洞,正是这些漏洞,使得各个物种得以共存。
在葵叔的指引下,聂深从小到大越来越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看见的样子。在那些触及不到的角落,有着深层的暗面,九渊市更是如此。因为这座城市的原始基础,是符珠哩建立的,最初是符珠哩的堡垒,只有黑鲛人存在。随着人类的快速扩展,黑鲛人进入了暗面。之后,信使家族来了,又来了诛鲛士,还有许多平时看不见的暗面势力。
这张暗地图凝结了前人的心血和智慧。葵叔生前尽管对这张图了然于胸,却仍习惯时时研究,一有空闲就拿出来观摩,据他说,每次观看,都能发现新东西。
聂深相信自己也能找到以前想不到的东西。
夜里,聂深沉浸在暗地图中,视线围绕着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那是对手的堡垒,也是符珠哩的所在地,同时也囚禁了缪璃。
聂深的目光沿着地图上细密繁复的线条前行,在几个关口上停留良久,衡量着、测算着。眼前七歪八扭的线条在旁人看来,犹如一团乱麻,很多线条是重叠的,不过看得多了,能够辨别出清晰的角度。
要进入研究院,还是只能从地下走。上次通过杨土龙挖的地洞,证明是有效的,当然现在不能再用那一招,对手肯定加强了防御力量。所以聂深期望从暗地图上找到路径,因为研究院也有下水井,既然如此,就可能和城中的其它下水井连接起来,就看中间有没有合适的通道。
聂深全神贯注琢磨了一夜,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悄悄盯着他……
翌日天亮前,聂深睡了两个小时,起床后有些头痛,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拿着暗地图,来见银子弥。
银子弥住在忆萝茶坞临时安置的休息间,位于一楼东侧,窗外对着花坛,风景不错。
银子弥穿着居家服,面对聂深时仍保持着冷淡的表情,聂深并不介意。
阿银,我想独自去一趟研究际。聂深开门见山地说。
银子弥敛起秀眉,看了聂深一眼。你什么意思?
聂深展开地图,手指按在研究院上。你看,研究院里的下水井肯定和外面是连通的。我仔细看过了,只要找到入口,就能从外面的下水井走到研究院里面,然后通过下水井爬出来。
银子弥的眼睛一亮,低头审视地图。
聂深的手指沿着一条线划过。
银子弥的眉头越皱越紧。可是没有直接连上啊。
你说得对,研究院里的下水井好像重新修缮过,与图上标注的位置有差异。不过我仔细看过了,从新安街的下水井进去,绕过金霞路,你看这里——聂深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那是一团错综复杂的线条,从这里往北,再经过大华路下面的地下排水设施,就能到这里……
等一下,这结构就是三破口。你要穿过三破口?银子弥抬脸看着聂深,如同看着一个活腻了的人。你是不是对杀害诛鲛士的事情感到愧疚了,可现在决定以死谢罪,是不是添乱啊?
聂深苦笑:我没想以死谢罪……哎,我根本没杀害诛鲛士!算了,不讨论这个。总之,从大华路下面直达三破口,我有鱼尾罗盘,可以平安通过。然后从那里的隐秘途径,前往研究院。
你有几成的胜算把握?银子弥问。
……七成。
哼,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心里知道胜算最多二成!
聂深笑一笑说: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喂,别自作多情。银子弥义正辞严,我只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不想把你浪费了。就算你要死,也得是我亲手处置你。
哦……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移动声。
聂深循着声音跃出门。走廊没人。他一直追到外面院子,从银子弥窗前经过,银子弥正朝外张望。附近有一只流浪猫踱着步子离开。
', '>')('你听到什么了?银子弥隔窗问。
不确定。聂深四处察看。
茶坞里应该是安全的。银子弥说。
聂深扫视一圈,没有可疑的情况,只得返回房间。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聂深咕哝道。
你把地图收起来,回屋吧。银子弥指了指桌子。
聂深叠起暗地图,说:我准备今天就行动。
银子弥皱眉说:你真是个犟猪头。黑鲛人修造的三破口,凶险方式各不相同,就算你在别处成功走出三破口,换一个未必出得去。别以为有鱼尾罗盘,就能保证安全。罗盘只是工具,不是护身符!
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我算了算时间,按照符珠哩的休养程度,蔷薇基金会给他修补鳞片,很可能就在这两天。他们也担心夜长梦多,只要条件合适,肯定是越早修补越好。聂深神色凝重地说,必须阻挡他们的行动,否则,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不用聂深提醒,银子弥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可怕。
当初荣师不惜一切要灭掉符珠哩,以至于堂堂诛鲛士的大士,竟然与桀罗将军暗中勾连。因为荣师很清楚,罗堪还不至于毁灭人类,符珠哩却不然,他的所有计划都只有一个目的:向人类复仇以及复兴鲛人族。
现在符珠哩已经重回人间,人类的第一步防线失守。如果他的鳞片修补完成,那就再无转机了。
可你一个人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银子弥说。
我和聂深一起去。门外传来赫萧的声音。
赫萧推开半掩的房门,走进来。
银子弥急切地说:你更不能去了。
为什么?赫萧问。
我知道你急着救缪璃,可你身上有伤啊。
恢复得可以了。赫萧说。
你要掌管诛鲛士全面事务,不能跟一个……银子弥看了聂深一眼,跟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去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
旁边的聂深摇摇头,露出苦恼人的无奈微笑。
银子组长,你不是要给他机会嘛。赫萧淡然说道,何况我们与他已经握了手,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否则当初就不要把他领进来。
聂深感动得心潮起伏……
当然,我会盯住他,稍有异样,我一刀砍死他。
聂深的眉毛耷拉下来。
银子弥说:可我还是觉得……
不必犹豫,就这么定了。赫萧抬起一只手,我是最合适的人,因为我了解符珠哩。
银子弥无力辩驳。目前最了解符珠哩的,确实只有赫萧,他曾和符珠哩在时空缝隙共处八十一年。
赫萧转脸问聂深: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走。聂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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