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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勇挥拳直击赫萧,同时将半碗牛丸汤泼向刘文基。刘文基身子后仰,露出空档,安勇抢步向前,一个旋风后踢,右脚直踢赫萧。赫萧与刘文基挤在一处,施展不开。安勇却是虚招,脚尖踢翻桌子,挡住二人的路,扭身冲向门口。
赫萧抄起一只碗,打中安勇的后背,安勇向前一趔趄,人已经到了门外。
赫萧因在千步沙之战中负伤过重,十天来仍处于休养阶段,脚下一缓,刘文基抢先冲到店外。
鲁丑领着白鲛少女往前跑。安勇在后面追。刘文基跨上自行车,猛蹬几脚,车轮呼呼生风,追击安勇。赫萧左右一看,抄近路进了小巷。
五六分钟后,所有人在另一端的巷口重逢了。
鲁丑发现这女孩跑得不够快,按照老办法,几次试图背起女孩,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她,总是挨到衣袖了,哧溜一下又滑脱了,看起来是女孩在跑步时颠簸不稳,却又像是故意躲避他。鲁丑急得直喘粗气,却无奈。
白鲛人在陆地上跑步,当然不占优势,刘文基深知这一点,更用力地骑着自行车。他的本意是越过安勇,直接到前面带着女孩逃走。
安勇见刘文基近了,突然甩手,一块砖头砸过来,正中前轮。刘文基只觉得车把一震,猛地往右侧扭了一下,撞到马路牙子上。他急忙抬高前轮,车子径直冲进了绿化带,一头扎进灌木丛中。
这时赫萧也到了,从提包里拿出月牙刀,没有出鞘,直接砍向安勇。
安勇看得出眼前这个人最厉害,相比于那个鸡窝头青年和光脑壳壮汉,此人光华内敛、杀气深藏,不过好在他身上有伤,行动受到制约,但不能小觑。安勇腾起身子,脚尖踏到路旁的树杆,借势往前一纵,继续追赶白鲛少女。
一行人你追我赶,在街上狂奔而去。
双方的心里,都在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赫萧虽然不熟悉鲛贩子,但这些天听说了一些,鲛贩子往往是结伙行事,最少也是两个相伴,彼此照应。在这一点上,那名男子就不合规矩。而且此人身手矫健,且有勇有谋,这水平去当鲛贩子实在大材小用。
至于安勇,他刚才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三人,不过此刻他已经想通了,自己被白鲛少女耍了,被玩弄的感觉令安勇充满悲愤。两天来的相处,他总是不知不觉间把蔓露当作十七八岁的女孩,可是千万别忘了她是白鲛人。
愤怒中的安勇爆发出疯狗之力,突然一个纵跃,撞上了鲁丑的后背。鲁丑没提防,猛地往前一跌,扑倒在马路上。车声轰鸣而至,十几辆汽车呼啸着从鲁丑身旁驰过,车灯映射在鲁丑眼中,鲁丑顿时傻了,如同一只误闯进狼群的小绵羊,呆呆地坐在路中间。
赫萧、刘文基冲进汹涌的车流,一左一右架起鲁丑,在呼啸的风声中跑开了。
等他们狼狈地回到路边,那名男子和白鲛少女已经消失在街灯深处。
安勇与白鲛少女面对面站在街角。安勇挥拳猛击过去,拳头挟着风势狠狠砸在女孩后面的墙上,在砖头上形成一个凌乱的坑。
你他妈的太狡猾了,小东西。安勇从齿缝挤出一句话。
蔓露歪着脑袋,平静地看着安勇,少女美丽的脸庞上隐隐显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很欣赏一个人类男子被逼疯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小东西?故意把我引到那个饭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在里面,而且一定会见义勇为?安勇冷笑着。
蔓露开腔了,声音透出淡淡的磁性,尾音有着水波样的余韵:首先,别小东西小东西的叫我,你才是小东西。其次,他们两天来一直在做相同的事情——
什么?他们也在寻找符珠哩!安勇皱起眉头。
所以,破坏他们一下,不好吗?蔓露又露出玩味的笑意。
安勇低喃:果然有厉害的竞争对手。
嗯,大家各尽其能,展开竞赛嘛。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力量吗?
肯定有啊,只是他们三个的动静比较大,我更容易识别出来。
安勇沉吟着说:这么看来,那个拿着刀鞘的,应该是诛鲛士了。随即一摇头,瞪着蔓露,不对,你刚才说是破坏他们一下,可是分明想让他们弄死我,然后自己逃走。
首先,如果你这么轻易就弄死了,那可真的一钱不值。
什么?安勇盯着蔓露水波样的眸子。
其次,如果我要逃,用得着这么麻烦么?蔓露微笑道,我只想试试你的本事,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护送我。
啥意思?安勇越听越糊涂。
', '>')('因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大凶。
安勇怔怔地看着蔓露,随即呲牙一笑:大胸?你明明是一块平板玻璃。
蠢材。蔓露转身穿过小街,沿着人行道往东南方向走去。
安勇快步跟上。
哎,平板,经过刚才的测试,我怎么样?
将就能用而已。
这是人身攻击啊。安勇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你说你随便就能逃走,那为啥愿意跟着我完成任务?还有,你那么有本事,怎么被走私犯关在集装箱里,差点儿运去鲛人岛。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蔓露淡淡一笑,不过你提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我顺便告诉你,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没把事情做绝。
什么?安勇有些惊讶,扭脸看着蔓露的侧脸,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耳朵下面那颗朱砂痣,在路灯的映衬下,犹如一个神秘的印记。
跟我一起关在集装箱的白鲛人,看见你要救我出去,当时,你的眼里流露出杀意。蔓露说。
安勇记得那一幕,更忘不掉薛小莲的指令:行动必须隐秘,现场如果有人看见了,一律灭口。
不过,你还是放过了他们,让他们承诺永远消失。蔓露转过脸看了安勇一下,白鲛人的承诺一定会遵守,他们会远离九渊市,就像真的毁尸灭迹一样。
这件事嘛,咳,我从来没有一次杀过那么多……
没有吗?你是一个注定下地狱的人。蔓露的声音平静如水。
安勇的脚步顿了一下,笑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你当时放过了他们,是觉得那群白鲛人无辜,没有理由夺掉性命。幸好你的一念,救了你自己。
如果我当时痛下杀手,你会当场宰了我?安勇好奇地问,目光投向蔓露柔弱无骨的手指。
我从不亲手杀人。蔓露淡淡一笑。
整个晚上,就这句话让安勇有了悚然一惊的感觉。
安勇越来越相信,薛小莲未必了解这个女孩。薛小莲只知道这位白鲛少女的天赋,并让安勇舍命保护她,在寻找符珠哩的过程中遇到任何危险,安勇都要确保蔓露不受伤害。
——你可以死,她不能。
然后安勇护送蔓露搜寻符珠哩。符珠哩曾和罗堪在地下通道见过一面,必然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便是蔷薇基金会掌握的唯一潜在线索。
符珠哩见罗堪的地方,是在风送流花酒吧的地下,薛小莲和邝杰本来以为能找到痕迹,因为这地方不会有旁人随便闯入。可是,酒吧地下发生过大震动,导致地下设施损毁,大水汹涌而过,现场遭到全面破坏,即便可能存在的一丝痕迹也冲掉了。
只有蔓露能解决这个麻烦。
可是两天来,安勇并不清楚蔓露有什么本事,更不知道其身份来历。这是个谜一样的白鲛少女。
哎,平板,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肯接手这个任务?安勇问。
你可以当作是给你的回报吧。
给我的回报?
你放了那群白鲛人,我就想帮你完成任务。不然你背后的主人,肯定要惩罚你的。
主人?安勇咬了咬牙根,老子没有主人,老子给自己当家作主!
蔓露微笑:没有主人多寂寞呀。哎,如果你想让符珠哩当主人,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安勇惊讶的并不是蔓露的嘲讽语气,而是蔓露的措辞:你敢直呼符珠哩的名字,而不称尊主?
蔓露的笑容依旧:蠢材,他是黑鲛人的尊主,而我是白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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