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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萧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然后才发觉自己掌心握着一条手帕。他慢慢坐起身,低头看着手帕,一角的梅花有些褶皱,这让他更加茫然。
他晃了晃头,如在梦游一般,习惯地将手帕塞回口袋。
仿佛听到了一阵清唱声……
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在夜空中低回婉转……
赫萧挪动脚步,走到门前,望着外面的夜色。然后慢慢踱出去,在庭院行走。
远远地,他望向一扇窗户。
窗内的灯光将一个纤柔的身影映在玻璃上,身影轻动,伴随着浅吟低唱:
你看一轮皓月挂天心,照遍庭外寂寂园林。明月呀,若是晓人意,定羡你我恩爱深……
赫萧的手不由自主又伸到口袋里,捏着那条手帕,脸上露出迷茫痛苦的神色。良久,他将手帕塞回去。
这时,缪璃打开了窗户,并没有看到赫萧。
缪璃托着腮,抬脸望向天空,仿佛在寻找那一轮皓月。
而她要找的人,在树荫遮蔽处,夜风将赫萧的衣襟轻轻吹起,似要唤起久远迷失的一切……
那清唱声还在空中飘荡:
……你我变作双宿双飞比翼鸟,振翅翱翔在碧霄。飞过青山共绿水,自由自在乐逍遥……
那不是缪璃唱的,而是某个未知之处传来的音韵,若有若无,忽远忽近。
赫萧不由自主迈开脚步,朝缪璃走去。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份意念,让他靠近缪璃,让他捉住缪璃的手。
赫萧,缪璃该休息了。聂深从黑暗中走来,挡在赫萧面前。
聂深说话时,脸上隐含着一丝痛苦,因为他成了那个站在黑暗中,阻挡赫萧与缪璃的人。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赫萧望着聂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睛隐藏在树荫下,与聂深隔着一层黑暗。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在掂量进攻的力度,又像是怕冷似的。
又一阵脚步声从树丛后面传来,银子弥走到聂深身边。
银子弥说:明天就好了。
聂深点头说:是的,明天就好。
他们已经决定,赫萧与缪璃尽快转移到蛰礁岛,在那里,缪璃可以安心照顾赫萧,等到赫萧恢复后,一举杀回来,重整诛鲛士。而在赫萧恢复期间,绝不能让对手得到一丝消息,否则功亏一篑。
欧阳和孟亮连夜出去了,寻找大耳桑,希望他帮忙提供跨海的船只。
从城中前往蛰礁岛,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内便能到达。
所以,明天就好了。
聂深和银子弥把赫萧送回房间,在外面的台阶上守着。
', '>')('夜风渐凉,聂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银子弥身上。两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天空。
远处,鲁丑的身影晃来晃去,在院子里巡逻。
银子弥忽然扭过脸,看着聂深问:你为什么这么帮赫萧和缪璃?
聂深愣了一下,说:也没想太多,就希望他们能安全自由地活下去,算是完成了托付。
然后呢?你自己呢?银子弥的眸子闪闪发亮。
我?聂深偏过头思忖片刻,笑了笑说,我原本有些宏伟的想法,可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我退出,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
退出?
等赫萧跟缪璃安定以后,我就到一个无人的荒岛上,在那里生活下去。聂深望着夜空,喃喃低语,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黑鲛人的少尊主,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伙。
嗯……那你一个人去荒岛?银子弥的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啊……我希望有人陪着我……
银子弥抬脸凝视着聂深。
……如果葵叔和鲁丑愿意,我们可以来个桃园三结义。不过好像辈分不对,葵叔是大叔,鲁丑的年龄嘛,少说也有一百岁了,叫他一声丑爷……那我太吃亏了……唉,生活处处有难题啊。
银子弥低头看着脚下。原来你是这么没有追求的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失什么望?我早就看透你了,哼。
又怎么了?
所谓的退隐,恐怕又是一条毒辣的计谋吧?
什么计谋?聂深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养足精神,然后卷土重来!
聂深笑着摇摇头:阿银,咱俩之间还有没有信任了?
我信任你干嘛?你都跑到荒岛上混吃等死了。不过,你会活很久很久的,把我们这些人熬死,你还孤独地活着,我真是同情你。
哎,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挺不幸的。
银子弥腾地站起身。挺住吧,这是你的宿命,老不死的。
她大步迈下台阶。走出很远,忽然觉得眼角凉凉的。这是什么?
不知道。
就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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