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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不,相反,他在乎的要命,也怨恨的要命!
就像现在,德亚高建在上斜坡的路上,财阀子女有专职司机车接车送,坐在昂贵的私家车里,可以毫不费力,平坦顺遂地轻松到达目的地,而他只能靠双腿双脚,一步一步往下走。
黑色轿车从他身边缓缓开过,宋璟若有所感,顿住脚步,侧头看过去,是徐善,她手肘支在车窗上抵着头,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带着圆润通透的珍珠手链,折射出干净的光线。
车的速度很慢,可也很快就远远把他甩在身后,这是他终其一生也难以追上的差距。
徐家住在富人聚集的汉南洞,临近别墅区,雕满花纹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辗转几道盘旋弯路,车子平稳停下。
徐善爷爷年轻时与sk财团老会长一同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回国后一直担任sk财团秘书室室长一职,是老会长最信任,最亲近的心腹,徐家一脉相承,徐父从小就被父亲灌输要为sk财团,为老会长奉献终身的思想,毕业后直接进入sk财团基层历练,后徐善爷爷去世,他被提拔成为新一任秘书室室长,掌握集团子公司科长职级以上的人事任免权,风光无限。
徐父对老会长忠心耿耿,尊敬爱戴,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个人喜好全都要追随老会长,老会长偏爱日式风格的庭院,徐家的装修便全都是日式。
绿植庭院,白砂卵石,清水红鲤,院中里种了美人茶和银姬小蜡,挂着日式宫灯。
徐善背着双肩包下车,刚进门就有佣人弯腰递上拖鞋,接过她手里的包:小姐回来了。
闻言,正坐在沙发上和高考协调员交谈的徐母缓缓放下手中端着的鎏金雕花咖啡杯,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女儿进来。
转过玄关,徐善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母和高考协调员,她恭敬地鞠躬打招呼:我回来了。
徐父是个极注重边界感的人,即使是家人之间也必须使用敬语。
徐母年近四十,因为管理的好,几乎没什么皱纹,柔顺黑发盘了起来,略施淡妆,穿着白色真丝衬衫和墨绿色长裙,温柔知性:善儿回来了,快过来,今天不是发表成绩吗,我特地请了裴老师过来给你做成绩分析。
高考协调员冲徐善温和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讨好的意味,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家里谁是她的服务对象,是徐父徐母,徐善只是听话的执行者。
徐善走到徐母身旁,徐母笑着握住她的手,眼底暗含期待:善儿,今天发表成绩,怎么样?
是不是全科满分,拿到了一等?
徐善低头和徐母对视,声音轻缓:没有,是二等。
闻言,徐母握住徐善的手一下子僵住,而后像是失去了力气,松开她,缓缓垂落,原本温柔的眉眼也渐渐冷凝,浮上焦躁,声音有些尖锐的质问:又是二等!
为什么又是二等?
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做!
这话并没能震慑到徐善,也没能让她因为觉得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而内疚不安,反倒是让高考协调员有些如坐针毡。
徐善没能拿一等,她也要被连累。
徐父徐母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让徐善考上sky名校之首的首尔大,毕业后进入sk财团继续服侍新一任会长,维持住这来之不易的阶层跨越。
其实以徐家的条件,徐善完全可以出国,那样她的人生会轻松很多,可一旦出国人脉就会断层,即使进入sk,也无法进入以顶级名校学缘构成的特权阶级团体,所以徐父徐母要徐善沿着高考协调员制定的黄金线路图,一步不差,朝着终点前进,不择手段,考上首尔大。
sky名校一般采取学综录取制,即考量学生的综合生活记录簿,包括内审成绩,小论文,志愿活动,社团活动,以及校内外获奖情况。
当然这些都有高考协调员为她量身制定计划,她只需要跟着做就好了,但内审成绩却没人能帮的了她,一等就是一等,二等就是二等,所以徐母才会这么焦虑。
徐母恨铁不成钢:江南区一星讲师我都快雇佣个遍了,善儿,你到底还要我做到什么地步?
拿到全a,考一等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徐善冷静地站在沙发旁,垂头听徐母训斥,不声不响。
徐母一时气极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理智回笼后慢慢冷静下来:去跪着。
徐善颔首,神态乖顺:是。
高考协调员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服务过很多这样富裕的家庭,徐母和徐父是最极端的,更可怕的是徐善,她太平静顺从了,表面看是一潭清水,实则暗流涌动,在酝酿巨大风暴。
徐善不是第一次跪了,也知道该跪在哪里,缓步走到落地窗右侧,这里原本是一处空地,后来徐父自己动手围了个汀步小景,流水石钵四周铺了碎石和一层薄薄的青苔。
她得跪在这里。
德亚高的制服是包臀裙,不及膝盖,徐善膝盖光.裸,她缓缓跪下去,双手攥拳举过头顶,青苔阴凉湿滑,下面的碎石咯得她膝盖生疼。
可再疼,也没有前世她从德亚高天台上跳下去疼。
家里的佣人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大气不敢喘。
高考协调员看了不忍,忐忑地开口劝道:夫人,这样的惩罚实在太严重了,小姐没能拿到一等,我也有责任。
徐母态度冷淡许多:裴老师,请您也多做些值得高昂雇佣费的事情吧。
高考协调员被她讽刺的面红耳热,坐立不安,沉默半晌后才开口:夫人,事实上我最近掌握了一些新的情报,只要您能配合,想来让小姐拿到一等不是什么难题。
闻言,徐母倒是有些心动,她很了解裴老师,这个人确实有能力,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说有办法,那一定是真的。
徐母眉眼逐渐软化,端起咖啡杯遮去眼底情绪:裴老师,请说。
高考协调员看了一眼跪着的徐善,起身凑近徐母耳边:夫人,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说,暂时不能让小姐知道。
徐母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更是被勾起了兴趣。
两人去了会客厅。
第4章 稚嫩的手段
sk财团是家族式企业,身为秘书室室长徐父身兼数职,上至集团内部资本整合,人事管理,下至李氏一族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因此即使是下班在家,他也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手机随时都要保持畅通状态,时刻等待老会长吩咐,经常要在家里处理子公司的业务往来,招待各种客人。
', '>')('徐家光是会客厅就有五间,不同档次和不同规格的,针对不同等级的客人。
徐母带着裴老师去了最简陋的一间,她有意打压她,想让她认清事实,她花这样高额的雇佣费用聘请她,不是让徐善拿二等的。
她应该更用心的去给徐善制定计划,带领她前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只拿二等,被人压一头,这样的内审成绩根本考上首尔大。
会客厅里只放了真皮沙发,铺了地毯,徐母坐在主位上,裴老师低眉敛目地坐在客位。
佣人为两人关上门之后就离开了。
门关上,徐母捋平长裙,缓缓开口:裴老师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善儿拿到一等?
裴老师也没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给徐母说明:夫人,其实我最近掌握了新的情报,江南区新成立了一家补课院,全部都是一星讲师,只教上位圈2%的学生。
徐母听完之后并没有觉得惊喜,反倒蹙起眉:又是一星讲师?这已经是你第三次给我介绍一星讲师了,前两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可善儿今天依然没能拿到一等,不是吗?
裴老师连忙解释:夫人,这次不一样,这次的讲师和之前那些完全不同,都是德亚高出身,毕业于顶级的名牌大学,很熟悉德亚高的出题方式。
闻言,徐母神色不明:情报可靠吗?
裴老师慎重地点点头:可靠,夫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通过非常规手段提前拿到与水平测试相似度高达98%的试题,剩下的2%靠小姐的刻苦勤奋就能补足,一定能无条件拿到全a。
听到这,徐母眉眼间才露出喜色,身子微微向裴老师的方向倾斜,握上她的手,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高傲:裴老师可以推荐我们善儿进入这个补课院吗?
高考协调员面露为难,沉默地摇摇头:夫人,我没有这个资格,这个补课院实行保密制,对申请学生的家世和成绩审查极为严格,为了保证安全,要有已经进入的学生家长进行推荐。
徐母知道裴老师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既然提了,她一定有办法解决,只不过她需要拿东西撬开她的嘴,或威逼,或利诱。
威逼是下下策。
徐母收敛好眼底情绪,表情和缓温善,轻轻拍了拍高考协调员的手背:裴老师的弟弟快毕业了吧,在名牌大学念书,长相帅气又有教养,sk最需要这样的人才。
能进入sk这样的大企业工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裴老师很难不心动。
徐父掌管集团子公司人事任免的生杀大权,经常被子公司的高层领导招待,往子公司塞个人并不算什么难事。
闻言,裴老师的眼睛果然亮了亮,神情难掩激动:真的吗,夫人?
徐母温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当然。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裴老师也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如实告诉给了徐母,没再隐藏:夫人,您不是有常去的教会吗,那里的理事赵夫人,她的小儿子就在那家补课院。
徐母听完蹙起眉,有些烦躁:赵夫人性格很高傲,我同她也没什么来往,没有交情,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帮我这个忙,给善儿做推荐人。
裴老师帮徐母出主意:夫人,您和赵夫人不熟没关系,有一位您认识的人和赵夫人关系很亲近。
徐母好奇地问:是谁?
裴老师和徐母对视,声音很轻:理事长夫人。
夫人您去拜访理事长夫人,让理事长夫人帮忙引荐,赵夫人肯定会愿意帮您这个忙的,到时候小姐就可以成功进入补课院,一切问题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听完裴老师的话,徐母略微思忖一会,点点头好,就这么做吧。
裴老师又询问:要告诉小姐吗?
徐母:等等吧,等我都处理好再告诉她。
裴老师试探着问:小姐如果知道补课院是以这种透题的方式进行教学,会不会抗拒?
徐母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很了解善儿,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情报,肯定会比我还着急。
裴老师沉默着,没作声。
她是外人没资格评价服务对象,不过她很欣赏徐善,和徐母说的一样,她确实是个为达目不择手段的孩子。
落地窗旁,徐善还在跪着,跪了快有半个小时了,膝盖被碎石硌的生疼,几近麻木,现在是盛夏,天气炎热,可室内开了冷气,加上青苔湿滑阴冷,光.裸的膝盖上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带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举过头顶的手臂也酸痛难忍,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附了一层薄汗,濡湿了额边碎发,整个人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后快要凋零的小白花。
她正跪着,身后旋转楼梯上猝然响起脚步声,而后站定,是徐父,他站在楼梯内侧,手搭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看着徐善跪着的背影,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善儿,过来书房一趟。
徐善微微侧过身子回头,徐父站在楼梯上,穿着衬衫西裤,四十多岁了却丝毫不显老态,气质儒雅,锐利的眼神被眼镜遮掩住,看起来很温和,给人一种好说话,容易接近的错觉。
徐善答应了一声:是,父亲。
她放下举着的手支在地上,撑起身体,膝盖已经跪的麻木了,爬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雪白的膝盖上布满了被石头硌出来的红痕,看着骇人。
徐父叫完她后,转身先去了书房。
徐善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动作迟缓地往上走。
徐父的书房很大,所有装修材料都用的隔音的,门也十分厚重,站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室内陈设一应按照老会长的喜好布置,甚至还专门接通了一部只有老会长才能拨通的电话专线,专门为老会长一个人服务。
在徐善看来,徐父是老会长最狂热的信徒,老会长不仅排在徐母徐善之前,甚至排在他自己之前,他的一切都可以为老会长奉献。
徐善进来后顺手带上门,徐父背对着她站在桌边整理文件:善儿你这次又考了二等?
他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徐善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前,嗯了一声。
徐父背对着她手上动作没停,又问:姜承那孩子呢?
徐善垂眸:他考了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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