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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荣突然现身,抢了布包就跑。金日乐大叫一声,手腕一抖,茶杯盖旋转疾飞,切向裕荣后腰命门穴。
三兄弟要追裕荣,背后忽然两声响动,金月生大叫:
背后有人!
金月生话音未落,半杯茶水后甩,激射后方。
《武备志》才重要,曹继武来不及多想,急忙大叫:快追裕荣!
二金本要回身对付身后二人,听得喊,连忙飞身追赶裕荣。曹继武闪身挡住了茅圆圆等人,直面背后两人。原来是满奇和福生二人。
二人见二金追出,怕裕荣势单,连忙舍弃曹继武,飞身向外。
刚才裕荣为挡金日乐掷出的杯盖,不得不牺牲些逃跑速度。结果他刚跑到院中,忽听背后两声势大力沉的怪啸,直奔后心和颈根大椎穴。
原来是二金砸牛角,他们刚一出屋,就踢起了两块石头。
石头飞袭的速度,远比两条腿快多了。裕荣只得舍弃逃跑,横移闪身,躲开二石。
二金趁此良机,一左一右跳到了前面,封住了裕荣的去路。
前方是对方二对一,裕荣觉得胜算不大。而背后有满奇和福生挡住了曹继武,应该大占优势。把书带走,才是首要任务,于是裕荣立即大闪后撤步,避开二金,想从后面逃跑。
结果由于心急,裕荣背后不长眼,直接撞上了前来帮忙的福生。福生直面裕荣的后枕,顿时被撞歪了鼻子。
鼻子被撞,那疼痛不是一般的难受,福生余势不减,后撞而来。最后面的满奇,急忙向左躲闪。但此时背后的曹继武,及时封死了左侧。满奇只得选择往右闪。这一刹那的迟钝,福生的肩膀给力了,直接将满奇的嘴唇撞裂。
好心当成驴肝肺,福生捂着鼻子,大骂裕荣。满奇捂着嘴,大骂福生不长眼。
三兄弟笑破了肚皮。
裕荣没好气,给自己的失误找理由:没想仅仅一年功夫,这三个混犊子,功力进步如此神速,难怪连毛金星也着了道!
福生不满骂道:去你娘的,即便是一打一,咱们也有胜算。都是你个混犊子,眼睛长哪去了?不知道背后有人帮忙?
满奇也骂:你们两个歇菜的玩意,老子和你们在一块,不是坏菜就是坏醋!
趁三人叫嚷之时,金日乐暗中抽了一支镖,反手在墙角蹭了黑霉,对三人叫道:我们的镖,可是涂了毒的。就连太平府的猪婆龙,都被我们给毒死了,你们三个葫芦蛋,难道想试试不成?
三兄弟勇斗猪婆龙,这件事传遍了江湖,裕荣三人岂能不知?
他们三人,当年在辽东,被普空给打怕了,因此十分忌惮柳叶镖。本来三人的功力,皆在三兄弟之上。但金拐和毛金星却接连吃亏,又在三人心中增添了更重的暗影。
柳叶镖本身亮白如洗,银光闪闪。但此时的金日乐,手里转悠着的,却是一支黑乎乎的柳叶镖。三人觉得不同寻常,奋勇之心,顿时凉了半截。
见三人竟然害怕了,曹继武和金月生暗笑不止。
裕荣壮胆叫道:陈敬之的镖,从来不涂毒!
金月生一脸坏笑:师父佛心道行,徒弟却没那等修为,你们三个,谁来先试试?
二金这么一吓唬,三人顿时畏畏缩缩,谁也不敢上前。
金日乐笑道:瞧你们三个熊样,还想杀我们哩,也不撒泡尿照照嘴脸!
三个人背靠着背,胆战心惊。
《武备志》还在裕荣手里,曹继武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正要抓住机会发镖,隔壁阴冷的声音传来:
裕荣,还书!
众人大吃一惊:祖泽志怎么会在这里?
福生首先回过神来,大声叫道:这是石头领的意思!
晓得!
祖泽志阴冷而坚定的声音,透过墙体,清晰地传来。
三人面面相觑。
面前的三兄弟,可不好对付,此乃危险之地,不可久留。既然祖泽志打包票,三人也有了交代。于是满奇给裕荣使了个眼色。
裕荣尽管不情愿,也只得将包扔给了金月生。
趁金月生接书的机会,三人飞窜而起,跳墙逃去。
金日乐唾了一口:三个脓包玩意,脚底功夫倒是溜!
曹继武对着隔壁行礼:多谢祖大哥帮忙!
隔壁没有回音,但突然间、嘹亮的歌声响了起来:
青榆白莲一处开,黄塬红火江南绿。无穷巷巷无尽弯,有缘千里总相会。姐姐妹妹相亲亲,哥哥弟弟乐呵呵。连心并使一处捶,打跑三个柳娃子!
嗓音时而如云跌进深渊,时而又如浪翻入高空,极为的雄阔,又极为的轻柔。紧接着屋中传出了柔和的琴声:
天高云阔关河声,柳翠莲红金陵城。关河声,金陵城,秦姬吴侬声乐浓。绿竹青青四季红,君兰皎皎蔷薇殷。四季红,蔷薇殷,心心相印处处情。为君一曲侬将谢,莫道音轻不如歌!
琴曲如林中涌泉,缓缓流出,令人陶醉。
金日乐纳闷:又是唱歌,又是弹琴的,这是要干什么?
金月生敲了敲他的脑壳:他们是在用音律谈话。
这谈话的方式,可真够高级的。金日乐又要说什么,却见曹继武缓缓抽出竹笛。
清脆明亮的笛声,婉转柔美的琴音和活泼跳跃的歌声,顿时在秦淮河畔,交织起来。二金也略懂些音律,于是不再聒噪,静静倾听。
大约过来半个时辰,歌声没了,琴声消了,笛声也渐渐停了。
曹继武回到屋内,对红杏说道:我们还是告辞吧。
红杏一脸深情,但却摇头道:你们先走,我要和茅姨待一会儿。
曹继武关切地问道:那你们怎么回家?
翠莲回道:前面半里水路,就有经略使亲卫驻扎。我们常来这的。姑爷不必担心。
红杏的眼神始终不离曹继武,茅圆圆摇了摇头:杏儿,还是去吧。
红杏摇头道:有段时间没来了,茅姨,就让我在这多玩一会儿?
红杏语气中带有三分不舍,三分喜悦和四分期盼,金日乐咧着大嘴笑道:哪里是玩耍,分明就是想讨教风月。
少女朦胧的羞涩心思,一下子被莽夫给揭穿了。红杏气恼异常,抄起鸡毛掸子,飞打金日乐。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有谁不知道红杏的那点小心思?可偏偏有金日乐这个冒失鬼在场,众人全都笑喷了。
', '>')('见红杏根本捞不到金日乐,翠莲急忙上前帮忙:就你烂嘴子,到处瞎说。
曹继武站在原地,想笑但怕红杏生气,一脸的尴尬。金月生跟着金日乐起哄,这一闹腾,不知何时能结束。曹继武急忙向茅圆圆告辞,茅圆圆笑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手示意。
见曹继武跑了,二金也连忙闪开两个少女,跑出门外。红杏不依不饶,追了出来。
三兄弟忙不迭的上马,急忙策马飞奔。两位少女不解气,朝二金扔石头泄愤。
过了一会儿,等看不见了红杏和翠莲,金日乐一把拉住曹继武的缰绳,不满地叫道:大师兄,这是干什么呢?跑得比兔子还快!
曹继武不耐烦了:吵吵闹闹,耳根快被你们吵烂了!
金日乐不爱听这话,嘟囔道:是你老婆藏心眼,还怪我们哩!
金月生策马赶上,对金日乐笑道:师兄说不过咱们,帮老婆又怕被咱们笑话,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曹继武嘴巴本来也挺溜,但二金二对一,他哪里是对手?
眼见被二金取笑,曹继武只好闷葫芦。乌龟只要把脑袋缩进壳里,防御力超级强,二金耍笑,曹继武就是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二金也兴趣索然,三兄弟于是按辔缓行。
回想刚才的大战,三兄弟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却被祖泽志给搅黄了。
金月生忽问道:师兄,祖泽志怎么会突然出现?
曹继武摇头:哪里会是突然?他们早就住在那里了。
二金吃惊:祖泽志和杨宛竟然是邻居!照这么说,《武备志》在茅圆圆手里,祖泽志应该早知道?要是这样,他早把真的偷跑了!
瞎想一番,金日乐突然惊叫:坏了!《武备志》是假的!
金月生闻言,吃了一惊,连忙打开布包。
里面竟然有两本《武备志》,二金急忙靠马挤着脑袋浏览。
曹继武摇头笑道:祖泽志要是想要,一定会光明正大地登门拜访。所以以他祖泽志的性情,偷鸡摸狗的勾当,他是干不来的!
两本《武备志》,一本是兵法,另一本却是武艺,二金看了半天,确定是真的。
裕荣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祖泽志怎么又和杨宛成了邻居?
金日乐疑惑,急问曹继武:祖泽志和三个葫芦头,不是经常在一起吗?
自从遇见邢夫人,祖泽志被深深吸引。你们想想,以祖泽志的性情,和邢夫人在一起时,怎能忍受裕荣他们跟着?再说了,祖泽志和邢夫人卿卿我我,裕荣他们,难道会傻傻地看着?
金日乐闻言,一脸的坏笑:你和小老鼠谈情说爱,我们俩也没觉的尴尬啊!
普天之下,还有比你们俩更不要脸的吗?
别忘了,你把小老鼠引到手,还有我们俩的功劳。金月生一脸坏笑,你瞧瞧你,傻乎乎的,半年都没结果。再看我俩,一出手就把小耗子搞定了。你现在不感谢我们,也就罢了,反而还要骂我们,还有没有天理?
就是,瞧瞧小老鼠那赖皮样,你们俩真是傻子配赖皮,天生一对!
曹继武无奈笑了:瞧瞧,又来了!
二金哈哈大笑。
……
《武备志》原本是长孙魁,最先透露给三兄弟的。茅元仪当年做过辽东副总兵,长孙魁当年在总督熊廷弼麾下。二人一见如故,遂成莫逆。《武备志》涵盖了茅元仪毕生所学,里面涉及到大明军事的各个方面。
所以《武备志》刚一成书,就被大清甲弑营探知。此时的茅元仪病重,根本无力对付甲弑营。于是他派自己唯一的徒弟马万里,将《武备志》托付给长孙魁。
哪知这个马万里,人面兽心,早已投靠了甲弑营。杨宛无意间察觉到马万里的身份,于是将《武备志》的消息传遍了江湖。大明各路英豪纷纷出动,围堵马万里。
马万里深得茅元仪真传,武功已至化境,寻常武林人士,很难对付他。奈何山东裴劲松也是位绝顶高手,他亲自出手,将马万里堵在了兖州。
当时数方势力,趁二人相斗之际,偷袭马万里。最终白莲教的秦始皇,夺得了残破的《武备志》。为了防止各方势力的争夺,秦始皇于是将《武备志》刻印出版。
因为爱徒马万里的叛变,茅元仪气绝身亡。杨宛为了摆脱江湖人士的搅扰,遂化名茅圆圆,隐居了起来。
本来《武备志》是要交给长孙魁的。杨宛于是根据茅元仪生前的遗稿,重新编修了《武备志》。
后来大明灭亡,长孙魁身处险境,于是将《武备志》托付给禅照。禅照被甲弑营盯上,于是又托付给好友吕留良。吕留良自己身负重伤,况且甄仕人对义军的态度模棱两可。他觉得不放心,于是暗中又将《武备志》还给了杨宛。
归根结底,《武备志》交付曹继武,是长孙魁的遗愿。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甲弑营也没闲着。
金月生于是问曹继武道:今日看来,祖泽志单斗长孙前辈,师兄有什么看法?
依我看,一是因为长孙前辈不愿妥协,二是为了《武备志》。曹继武叹道,祖泽志败了,他就不会再打《武备志》的主意。所以石廷国只得派裕荣人,暗中跟着咱们。
二金闻言,吃了一惊,金月生叫道:好家伙,老鬼可真够阴的!
金日乐庆幸道:多亏祖泽志出现。要不然,凭裕荣的脾性,纵然打不过,他也会把书给毁了!
曹继武点点头,缓缓说道:祖泽志的出现纯属偶然。邢夫人来到金陵城,就一直住在那里。祖泽志爱上了邢夫人,自然也在那里了。邢夫人善歌,茅圆圆善琴,他们又是邻居,所以早就认识了。
金日乐奇道:你第一次来这,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金月生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他们是通过音律说话的。
金日乐一脸无奈:三爷也知些音律,邢姐姐的歌,三爷怎么听不懂?
曹继武笑了:邢夫人唱的,是她们那里的小调。歌词都是土话,我也听不懂。只是我熟知音律,从音律的旋律中,感知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金日乐奇怪:既然这样,那邢姐姐应该是个土老帽,你的笛声和茅圆圆的琴声,她怎么能听的懂?
曹继武敲了他脑壳:长孙前辈曾说,邢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并非普通农家之女。她能把简单的话语唱成歌,定是受到了专门的音律教授。
金日乐大悟。
金月生又问道:祖泽志帮了我们,石廷国不恼吗?
祖泽志的话语虽短,但透着一丝无奈,所以是邢夫人要帮咱们的。
身为同僚,祖泽志虽然不愿帮裕荣等人,但至少也是壁上观。而邢夫人对大清,却没有好感。心上人秋波频送,祖泽志只好帮了三兄弟。
石廷国就是知道了,也只能生闷气,他能拿祖泽志怎么样?祖泽志多少次无意间帮了三兄弟?就连赶来帮忙的毛金星,也对三兄弟似乎是不闻不问。大清刚刚定鼎,反清势力依然很强大。以甲弑营目前的实力,还不具备全面开战的条件。
所以许多甲弑营的高手,都比较识时务,他们并不想树敌太多。像曹继武这种冷眼旁观者,他们懒得搭理。只有石廷国等个别人,有点特别。
石廷国武艺并不比祖泽志差,但骄傲自大,急功近利,一心想着赶尽杀绝,然而却被普空耍的团团转,还差点死在三兄弟手上。
诚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石廷国吃了好多次亏,可就是改不了急躁的脾性。
一想到石廷国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三兄弟就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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