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多, 锅碗瓢盆床柜桌椅这些自然是不带, 全都留着到时候学堂建好,转给夫子们用,而若是他们用不到再让柳芽他们拿走,这事已经吩咐过村长, 届时他会看着办。
于是能带上路的一些细软,无非就是衣裳和银钱。
其实是收拾好了的, 只不过他心里没个着落, 又翻出来重新装一遍。
他把新衣往旁边放一放, 问周行川:“可知来的是何人?”
重五有说, 只是他自己心不在焉没听进去。
“是父皇跟前伺候的蔡公公。”
徐风来抿了抿唇:“我听说这些太监,尤其是圣上跟前的, 都很了不得。”
周行川被他逗乐了:“哪听的?又是书上?”
徐风来一颗心本就七上八下, 见他还笑,恼的去捶他:“不准笑。”
他这力道就跟小猫抓挠, 不痛不痒,周行川顺势把他抱住:“再厉害也大不过父皇,再说了,多厉害的人见了你都得叫一声王妃,我知道你担心,但是别怕,万事有我。”
“总觉得做梦似的...”就说不出到底是哪样感受。
“谁说不是,我一直以为我要孤独终老。”
“成心逗我。”徐风来乜了他一眼,“多的是人稀罕你。”
“别人无所谓,我只要你稀罕。”周行川亲了亲他的额头,“别想了,睡吧,估计这两日他们就会到,待不了多久,趁有时间,跟芽哥儿他们多玩玩。”
徐风来摇头:“我都能想象他泪眼婆娑的样子了。”说完把自己逗笑了,眉眼弯了弯。
周行川见他终于开心,赶紧拉着他上床歇息,免得一会又多想,该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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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周行川预料,蔡公公带领的人马不日就抵达县城,只是他们到的时间晚,若是再来上巧村,那得连夜赶路多有不便,于是和重五他们会合后,一行人先在客栈住下,而何知府则去了衙门,找县令带路。
本也不用县令带路,只是何知府想着县令在,能让村长认得脸,免得唐突了远方来的贵客。
于是翌日一早,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往上巧村去。
所经之处,凡是有百姓的地方,都认得这是衙门的仪仗,且不止于此,还有更大的官在后头,于是又是好奇又是惊讶,县令带着大人到底是往哪去?
*
不到两炷香工夫,一队人马出现在上巧村村口。
正值炎夏,又是早上,村口的迎客松处无人逗留,只看到三五孩童。
县令本想让孩子传村长,话还没说出就被重五挡了。
“蔡公公,只是迎接殿下回京,想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不如我直接带您去找殿下?”
那蔡公公四十多的年纪,面白无须,重五虽说是周行川身边的侍卫,可职位也不低,人家现在寻求他的意见是尊重他,蔡公公自是知晓,他的目光在这老旧的山村里梭巡一圈,点了点头:“善,咱家也挂念殿下的紧。”
于是重五带路:“这边请。”
一行人又雄赳赳气昂昂往徐家去。
走的是大路,自然要经过村里,免不得要从村民门前经过,一开始村民远远看见县令,以为是谁家犯了事,赶忙把在屋前戏耍的娃儿抱进屋里,关上院门。
等队伍走远了,才敢打门缝偷看。
一时间人人自疑,问对面的邻居。
“前边那人好像是徐家那远房亲戚的手下?”
“的确是,这么说县令是来找徐家的?”
怕是如此,而且县令还跟在后头,只能说明前面的人地位更高。
那人脑筋一转,说道:“赶紧告诉村长去。”
邻居一想,连忙出来,和他拐过穷巷,抄了近路去村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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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棵黄铃木依旧茂盛,花期长的蔷薇也还灿烂。
重五带着人上了门前小坡,指着前面的一楹屋子道:“就是此处。”
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蔡公公一打眼,就夸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太傅时常念叨归农归农,我觉得此地不错。”
重五听了眉头抽抽,太傅的归农是手底下有千顷良田,而徐家有什么?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内心腹诽归腹诽,对方也是因着殿下才对徐家出口称赞,他自然不会捅破:“我去禀告殿下。”
蔡公公伸手拦住他:“岂有让殿下相迎的道理。”他说着迈步上前,只是刚好到院门口,就碰上迎面而来的周行川。
他一打眼,下意识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