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去,等回家再跟你细说。”
“嗯。”
等他走了,徐风来才重新下地。
重新弯下腰割稻子前他看了眼重五几人,让他们下地属实大材小用,只是打谷子确实比割谷子要上手多了。
*
柳芽几人与徐风来感情甚笃,而周行川在徐家这几个月,与他们交往也频繁,几人对他也算照顾,送礼无非是报答他们这几个月的关照。
正是夏收,家家户户的青壮年都下了地,好在尚有妇人与夫郎看家,周行川不算白跑一趟。
而他送礼的事没多久就被传了出去。
传出去的人正是柳芽柳绵几人的娘亲与阿父。
几人既是带了炫耀,也是为徐风来打抱不平。
当时柳家退亲,徐风来沦为村里的笑柄,这些人怎么难听怎么奚落,如今徐风来福气在后头,寻了个这么好的郎君,他们又与徐家交好,且小辈也与徐风来亲密,多少也把他当半个孩子看待,今时今日再不用忍着,只管添油加醋了说。
不用一日,徐家给几人送礼的事就传遍了上巧村。
这自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但徐风来还不知道这事。
傍晚一家收工回来,本想留重五几人吃个便饭,但是几人还得赶回溧水县,只喝了口茶水就走了。
他们不留徐家也不能强求,然后是忙着晚饭、喂鸡喂鸭,浇菜扫地的事。
等锅里的饭煮好,五人坐在饭桌上,徐风来才宣布:“爹,娘,蔓姐儿同意留在你们膝下孝顺,你们抓紧时间挑个日子,把改姓的事办了。”
既是改姓,就得摆上酒席请人吃饭见证。
而柳蔓是她爹娘签了卖身契的,之后如何就再与柳家无关,要怎么对她也是主人家说了算。
只徐家不是好逸恶劳的人家,柳蔓也是徐父徐母看着长大的,做不到把人当奴婢使唤,又见她可怜,才生了收为义女的打算。
徐父点点头:“我明儿先找人问问。”
徐风来又道:“至于家里的田地还有这间屋子,爹你想如何?”
徐父现在心态尚未发生变化,这份家底都是他一手一脚攒的,要说弃了那是不舍的很:“既去了京城便是鞭长莫及,我就是想管也看不到摸不着,但要说卖掉我着实不舍,我先去问问你姑姑,她若是想要,便宜卖给她,若是也不想管,我再问问其他人,租出去。”
徐风来嗯了声,他光顾着说话,半天不见得扒一口饭,而家里自从来了柳蔓,他就坐到了周行川旁边,所以周行川殷勤地给他夹菜,没一会碗里就堆成了小山高:“还有一事,阿靓让人在县城置办了产业。”这事他没想着瞒家里。
徐父听了,说:“送东西就够了,怎还破这费?”
周行川道:“就当做是来宝的嫁妆,不算在聘礼内。”
柳蔓听了忍着笑。
徐风来打趣道:“我倒是没用,连嫁妆都让你出。”他眼角余光瞥到自己的碗,才下意识端起来扒一口。
周行川道:“铺子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找人打理,只是这间祖宅,你们若是舍不得,推翻了重建,若是舍得,我想改成学堂。”
听他的话,几人均是一愣。
周行川又道:“我原先想过重新买一块地,只是屋子若不常住,没了人气也容易倒塌,若是推翻重建,将来也没多少机会回上巧村,怕被人占了去又是一通掰扯,不如改建学堂,徐叔你觉得如何?”
理是这个理,他们都明白。
但这是徐家的祖屋...
徐父视线转了转,最终是叹口气:“你说得对,来宝结了这门亲事,不知多少人眼红,改成学堂也算是为村里做件好事,就这么决定吧。”
周行川听他语气含着不舍,劝解道:“徐叔,我知晓你们舍不得,但你们要想留在上巧村,来宝也不放心,所以我斗胆做这决定。”
徐父看向徐风来,对上他的目光,虽是看着他却是对周行川说:“我和你婶自然是跟着来宝,就是麻烦你,得照顾我们一家了。”
“既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孝顺你们理所应当。”
“你是好孩子,我信得过。”
大概是离别在即,以后再相见也不知何时,一家子心头都有离愁萦绕,这股情绪一直弥漫到吃完晚饭、各自洗漱回屋。
徐风来坐在床榻上,目光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行川后边洗漱进来,见他坐着发呆,关上门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