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虽老眼昏花却不是心盲,她活到这岁数自然看得出区别。
周行川沉默。
您老倒是清楚,却独独没认出我是男子。
有了柳阿婆带路,周行川终于找着柳郎中的住所,柳郎中的屋子倒是青砖建筑的,想来以他的医术攒下这笔家底也不难。
刚至辰时,柳郎中家没别的病人,他正在院子里整理孩子们采回来的草药。
周行川敲门那会,他还在簸箩里扒拉。
“柳郎中打搅了,我过来换药。”
柳郎中一抬头,就看见门口不熟却记忆深刻的周行川和柳阿婆,他当即站起走过来:“阿婆你哪不舒服?怎不让孩子过来叫我。”
还是村里的人知道怎么跟柳阿婆说话她能准确听进去,周行川见他们无碍沟通的样子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小姑娘找不着路,我顺道带她过来。”
柳郎中看了眼柳阿婆口中的‘姑娘’,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拆穿:“进来吧。”
周行川扶着柳阿婆一起迈过门坎。
想来柳阿婆是要等他一道的了。
柳郎中安置了柳阿婆,过来给周行川换药的空当问他:“几时醒的?”
“前日下午。”
柳郎中点点头,又问:“怎遇着阿婆了?”
周行川就把找路没找着的事说了一遍。
柳郎中听后就不再说了。
他虽然是大夫可与周行川到底不相熟,瞧这小子的穿衣打扮,若非这段缘今生也遇不着,柳郎中不想自己说错了话把人得罪了。
妥妥帖帖给周行川换了药。
“身上的淤青可好些了?”
“好多了,徐叔每日都有替我擦药。”
“好,你伤口恢复的不错,没有发脓的迹象,但平日还是要小心些不可沾水,我把药方换一换给你拿其它的药。”
柳郎中说着便提笔蘸墨写方子。
周行川打量了眼这充作药房的屋子,一室的药草香。
见除了他们三个再没其他人,低下声问柳郎中:“大夫,我想向您打听打听,这几日除了我可还有其他像受了这伤的人找您看诊?”
柳郎中停下笔,狐疑看了他一眼:“未曾,怎还有其他人?”
周行川既问出这话也想好了对词:“我自醒来后就感觉脑袋像蒙了层雾,想不起许多事,只隐约记得应该还有人与我是一道的,可我听徐叔他们说当时只见了我一个。”
柳郎中一听这话,还以为他的身体有别的情况,赶忙让他坐下重新把脉,可脉象平和,也许是先前养得好,即便受了这伤他的身体也没太大的异处。
“原是如此,那我替你留意留意,若有消息就告知你,至于你说想不起许多事,我估摸着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也许等伤好后就想起来了。”
周行川抬手揖礼:“多谢大夫。”
柳郎中接着写药方:“你大后日再过来换一次药。”
周行川得了医嘱,又拿了三天的药,就告别柳郎中扶着柳阿婆先送她回家。
期间柳阿婆热情邀约要留他做客,可周行川心里记挂着廉昭,也不想去阿婆家添乱,便谢了她的好意,提着药回徐家去了。
*
廉昭的事没有下文,徐家的活却做完了。
有了柳芽的帮忙,隔日又做了一上午,连午时都不到就把将近十二亩的水田全给播种完。
忙完春耕大家都可以松口气。
接下来也不必再没日没夜赶着地里的事。
而周行川知道一时半会间找不着廉昭,又见徐家停止了忙碌,在吃完午饭后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要沐浴。
这沐浴可不是随随便便擦擦身子,而是洗沐和泡浴。
徐风来听到这要求后是一脸的无语,完了又是一副‘你怎么敢’的表情。
虽然周行川也担心他吵起来,可自他醒后这三日,不能洗沐就算了,身上的衣裳也穿了数日,哪怕是在春季不像夏日那样炎热,他依旧觉得自己跟咸鱼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