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好友虽是哥儿,却因在家中排行最小,上边又是哥哥姐姐,在家里最得宠脾性便被惯大了,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性在。
徐风来逗他:“那可不能让你再看,万一你悔婚罪过的可就是我。”
“呀,你就逗我。”柳芽羞着上来搂他的手臂。
徐风来笑笑,把挑秧用的担子归在院子角落,让柳芽把自己松开去大缸里打了水洗了把手脸。
徐母进厨房去做晚饭了,而徐父估计去了菜地,从回家就没瞧见影。
徐风来见徐母进了厨房才敢扯着柳芽过去。
这假亲戚的伤怕是十分严重,药一日三餐喂着,虽头一夜没起热,也请柳郎中再来看过,可人就是不醒,若不是气色透着红润呼吸也正常,徐风来还真以为他没熬过去。
柳芽被高自己半个头多的徐风来推攘着往屋去,终于抓住机会反过来笑话他:“哟,你急什么呢?人就在屋里又跑不了”
“一会挨打可别哭,我是去看看他可还活着。”
柳芽道:“那你可真是他的煞星,楠叔在家时好好的,你一进门人就没了。”
徐风来啧了声,两人说着拌着也到了屋门前。
屋里虽然安置了伤者可里边的气息却不难闻。
窗户开着,草药只剩一点稀薄的味道,加之窗户边上的竹筒里插着一枝新鲜正艳的桃花,春风沿着窗户吹进,花香便也徐徐散开。
徐风来没往床前凑,他看了眼假亲戚起伏的胸膛就去倒水喝。
柳芽站在床前,看着这人,只恨自己胸无点墨,竟除了好看就再没别的词去夸赞,他看着看着忽然道:“也不知这人说亲了没有。”
徐风来搁下杯子:“你还真看中了?”
柳芽瞪了他一眼,也走了过来:“他若是未说亲不如就让他娶了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听说书的都这么讲。”
要不说这两是好友,连歪主意都能打到一遭去。
徐风来道:“你倒是敢想,救了这人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只想着他把钱还了,一分也不多要尽早离了我家。”
虽然他也曾有过这念头,毕竟不管谁面对这么一个明月春风的人都会有这昏暗心思,可这人单从身份看就不简单,徐风来不做这梦。
柳芽直叹可惜。
*
周行川觉得脑袋又痛又沉,偏偏耳边还有两道絮絮叨叨的声音,说的什么听不太清楚,只是吵的让他想睁开眼瞧瞧是哪个胆大的。
费劲力气睁开眼皮子,入目却不是熟悉的云帐,而是黄土木梁。
“...”这是哪?
徐风来最先注意到他睁开眼,下意识便跨步过去。
“你醒了。”
周行川眨了眨眼,顺着声望过去。
却见床头,站着一位身穿布衣,头发用布扎成圆包,青色发带垂在两肩前,眉深目清的男人。
男人身量高挑,四肢修长,束腰布衣下可隐隐见结实肌肉。
也不知是哪方水土竟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周行川看了眼这高个男人,想要坐起身来,可左手才一用力便疼得他嘶了一声。
徐风来听见了,制止道:“别动,你的手伤了,一会又该流血。”
周行川看着自己包扎好的左手,昏迷前的事情重现脑海,默了一会后对男人道:“能否扶我起来?”
徐风来一愣,猜想对方应该是没看出他哥儿的身份,可这里只有他和柳芽,要等徐父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便上前去扶着他的手臂将人带坐起来,自己也顺势坐在床边。
“这是何地?”
“上巧村。”徐风来听他清越嗓音带着沙哑,转过头吩咐柳芽:“倒杯水来。”
这一转头就把耳后的花印露了个真切,周行川本就在暗暗打量他,因此一眼就看到了那红色的印记,当即失礼道:“你是哥儿?”
徐风来正在接水,闻言看向他:“我是。”他捏着水杯:“有何问题?”
周行川顿了顿,未了摇摇头,动作却是往后挪了半寸。
徐风来看见了并未挑破,只以为他是避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