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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飞愕然。
董昭变色。
众大臣,从士卒们无不惊到目瞪口呆。
就连刘协自己也惊的张大了嘴巴,茫然困惑的看着伏寿,斗大的眼睛里,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任谁也没想到,伏寿竟然会站出来为刘协撑腰。
要知道,伏寿虽然名义上是刘协的皇后,但她私下做了苏哲的女人,这已经是宫内宫外,人尽皆知的事情。
就连刘协自己也清楚,却不敢戳穿,只能默默的忍受煎熬,任由自己头上的草地越长越绿。
现在,刘协被苏飞以剑威胁,逼他让出皇位,正常情况下,伏寿应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才对。
毕竟,她已接受了现实,甘心做苏哲的女人,就应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不可能还贪恋那所谓皇后的虚名。
且刘协退位后,苏哲很有可能命刘协废掉她,然后再名正言顺的纳她为妃,给她一个名义,这不正也是伏寿想要的么。
伏寿却偏偏站了出来,为刘协鸣不平,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如何能不让所有人都吃惊不解。
皇后娘娘,这不关你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苏飞回过神来后,却并未被震慑到,手中剑锋依旧举在刘协的脸前。
不过,他的语气却要客气缓和许多,明显给了伏寿几分薄面。
毕竟他也知道伏寿是苏哲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像对刘协的态度对待伏寿。
伏寿缓缓上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注视下,挡在了刘协的跟前,用自己的胸膛直面苏飞手中剑锋。
皇后娘娘……苏飞脸色再变,下意识的把手中长剑往后撤了几分。
伏寿却无视长剑的锋利,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她这一步踏出,竟似要z-i\'sa一向,胸膛眼看着就要撞上苏飞的长剑。
苏飞吃了一惊,赶紧后退一步,避开了伏寿。
伏寿却无视他的退让,继续大步向前,当真如寻死一般,非要往那锋剑上撞。
苏飞连退三步,伏寿则连进三步。
终于,苏飞被伏寿不要命的做法彻底打败,哪敢再举剑,手臂一抖长剑归鞘。
伏寿这才停下了脚步,薄唇微动,唇角扬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皇后娘娘,你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你仗着魏王对你的维护,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苏飞剑是收了,脸上的怒气却燃烧起来。
你要陷魏王于不义,本宫自然要阻止你!伏寿声色肃厉。
苏飞脸色微微一变,一时没听明白她言下之意。
一旁董昭则压低声音道:自古以来,杀前朝末帝者,没一个好下场,项羽就是最好的例证,更何况魏王现在名义上的身份,还是汉帝的臣子啊。
苏飞心头蓦然一震,满腹的怒火立时熄灭大半,头脑也随之冷静下来。
他这时才意识到,伏寿不是为刘协说话,也不是想阻止苏哲当皇帝,只是不想让苏哲背上骂名而已。
下一刻,苏飞脸上却浮现出同样的讽刺,冷哼道:皇后娘娘,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魏王啊,你当真以为,魏王会在乎后世宵小的议论吗?
伏寿花容微微一凛,一时沉默
', '>')('她能理解苏飞的言外之意。
苏哲从一个寒门之士,打出了现在这片江山,直至达到了要逼刘协让位,问鼎天子宝座的地步,凭的可不是所谓的仁义。
他凭的是脑中的智谋,凭的是手中的拳头。
也就是说,刘协乖乖的把皇位让出,苏哲可能给他仁义,如果刘协顽固下去,苏哲宁可背负所谓的弑君骂名,也非杀他不可。
至于后世宵小们的议论,苏哲根本就不在乎。
伏寿脸上的肃厉表情也收敛起来,轻声一叹,默默道:苏将军所说,本宫都懂,请苏将军给本宫一个劝说陛下的机会吧。
她都开口了,苏飞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好转过身去,示意他同意。
伏寿便转身刘协,一声无奈的叹息后,轻声劝道:陛下,你已经尽力了,就算你是末代之君,后世也没人会嘲笑你,天意如此,该是放下的时候了。
一句你已经尽力了,狠狠的戳中了刘协的心坎,刹那间,竟令他心头泛起无尽的酸楚,眼眶中竟盈起了热泪。
果然最了解他的,还是伏寿啊。
从董卓之乱,他被动的被推上皇位那天起,他就不得不背负起原本不该属于他的重任,呕心沥血的跟董斗,跟苏哲斗,为的就是让大汉朝这栋残破的大厦不倒。
这其中的艰辛,其中的酸楚,又有谁人能知。
多少次孤独的夜晚,他默对夜空,想对天上的列祖列宗说一句,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可实在是能力有限,无力回天。
回应他的,只有深渊一般的黑夜。
终于,现在有人理解了他的难处,安慰他一句你已尽力,告诉他你真的可以放弃了,这一切都是天意。
尽管讽刺的是,这个人是背弃他的皇后,但这一番话,已足够抚平他内心的苦楚。
也许她说的对,朕已经尽了力,到了这步田地,纵然高祖复生又能如何,朕也该是放手,为自己活下去了……
刘协仰天长叹,默望许久,眼角处,酸楚的眼泪一丝丝的浸涌出来。
然后,他竟笑了。
那笑容何等释然,就仿佛在这一瞬间,他忽然间醍醐灌顶,就此觉悟了一般。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苏哲,看向董昭等一众大臣,说出了他们想要听到的答复。
好吧,朕答应你们,魏王想要这江山,朕给他便是。
伏寿暗松了一口气,神情也释然而笑。
在场的众大臣们,也无不如释重负。
苏飞紧握剑柄的手,悄然已经松开,不动声色的退在了众臣之后。
董昭则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当真乃明智之君,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魏王必定会善待陛下,让陛下富贵终老,安享余生。
是么?刘协一声苦笑,那你们就回去替朕谢谢魏王吧。
董昭等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自然不再逼迫刘协,恭敬的施礼告退。
臣适才一时失礼,还请陛下见谅,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臣告退。苏哲也彬彬有礼的告退而去。
臣妾也该走了。伏寿福身一礼,转身而去。
大殿中,转眼间人走的一干二净,空荡荡的殿中,只余下了刘协一人。
片片雪花从天窗飘落在刘协的身上,昏暗的光线下,那一袭落寞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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