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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薄用一个苦涩的笑,结束了他的故事。
我怀疑他把一辈子的话都在今晚预支了。
关于他的故事,我先后从梁伯伯和小周口中听到过,如今再听,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震撼,只有一种淡淡的怅然萦绕心头。
迄今为止,我听到了四个人的故事,有三个是关乎爱情的。
相比之下,梁伯伯的爱情居然可以算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而高原的爱情,则是一种棒打鸳鸯的悲剧,所幸的是,这对苦命鸳鸯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了一起,并且有希望永远在一起。
而梁薄的爱情,那孤独时的相依相伴,年少时的懵懂和誓言,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等着时间的河流慢慢冲去它当初的艳丽,化作污泥里一颗灰败的卵石。
千嗟万叹为一字,古今谁能过情关?
酒已尽,杯已空,一段情事,三言两语,最终的结局是,我们谁都逃不过宿命……
今晚,是我不对!梁薄忽然说道。
我从感慨中回过神,疑惑地看着他。
你走后,我爸跟我说了你的事……他沉吟一刻,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孩子被家暴,我当时一进门,就看到扔了一地的玩具,然后孩子睡在我床上,我就……对不起!
没关系。我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说说你的故事吧!他说道。
我一愣,继而苦笑。
我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嘲地说道,就是一个蠢女人遇到了渣男的故事!
梁薄看着手中的空酒杯怔怔一刻,黯然起身。
我也跟着站起来。
梁总早些睡吧,我带孩子去客房。我小声说道,走到床边抱兮兮。
我送你过去。他说道,先我一步抱起兮兮。
我也没客气,跟着他走出去。
脚下的地毯软的像一场梦,我站在走廊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奢华,像公主的宫殿,一切又是那么空寂,因为公主已经不在。
客房的规格已经能赶上普通人家的大卧,梁薄掀开被子,俯身将兮兮放进去,有那么一刻,我忽然不想让他松开兮兮,因为在他强健的臂弯里,娇小的兮兮就像一个沉醒的公主。
梁薄放下兮兮,转过身来,浴袍的带子却随着他的动作意外地散开,结实的胸膛和性感的腹肌直辣辣地闯进我的视野。
我顿时涨红了脸,垂下脑袋,眼睛像被灼伤似的紧紧闭上。
梁薄忽然悄无声息地靠近,探手将我摁在怀里,我猝不及防,整张脸撞在他祼露的胸膛上。
晚安!他说道,随即松开我,从我身边掠过,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我一下子瘫坐在床角。
他的举动,仅仅只是一个道晚安的礼节吗?
我无法分辨,只能呆呆的坐着,静听自己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如鼓声激荡。
他胸膛上的肌肉温热而细滑,柔韧而有弹性……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倒在床上,伸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这里,是与那温热相接的地方。
我像保护事发现场一样的捧着自己的脸,生怕手一松,那感觉就消失了。虽然我不愿承认,但我知道,我是贪恋的。
沈七的来电适时地打破我的矫情。
到底怎么样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沈七直接在电话里抱怨道。
没怎样。我涩涩地说道,有一种做春,梦被人发现的尴尬。
没怎样是怎样,你是回家了还是在哪里,姓梁的给你撂脸子了吗?沈七一连串地问道。
我……回家了。我说道,刚把兮兮哄睡。
哦。沈七说道,那人渣没怎么你吧?
没有。我说道,我睡在兮兮的房间。
那行,你睡吧,有事打电话。沈七说着就要挂电话,忽然又哎哎两声,问道,你刚才没说,姓梁的到底有没有难为你?
我差点没疯,能不能不要逼我编瞎话呀大哥?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我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他,人挺好的!
鬼信!沈七说道,一天板着个僵尸脸,像人家都欠他血似的,行了,挂了吧!
他啪地挂了电话,留我一个人又发了半天呆,最后,脸都没洗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兮兮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顿时惊奇不已,外套都没穿就爬下床,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
幸好整栋房子都是恒温,地上全都铺了地毯,倒不用担心她冻凉。
我拿着她的棉服追出去,她在走廊里撒着欢跑。
妈妈,妈妈,咱们是在一座宫殿里吗?她兴奋地大叫,把经过的房门挨个打开,探头往里面看,妈妈,这些房间都好大,好漂亮呀!
眼看她的小手搭在了梁薄房间的门把手上,我吓的慌忙制止她。
兮兮,别动,这扇门不能开!我小声喊道。
为什么?这里面住着女巫吗?兮兮偏着脑袋问道。
她话音刚落,门开了,梁薄穿着笔挺的西装从里面走出来。
兮兮顿时瞪大了眼睛,小手掩在嘴巴上。
妈妈,我看到王子了!她激动地喊道。
', '>')('梁薄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就弯下腰,对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
王子在哪呢?他低深的声音问道。
就是你呀!兮兮大叫道,一个猛扑就蹿进了梁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直接吊在他身上。
我被她的表现彻底吓傻了。
而梁薄也被吓得不轻,相较于沈七,他显然并不知道该如何与孩子相处,从兮兮蹿到他身上的一瞬间,他就僵硬了,支楞着两只手,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怕兮兮会掉下来,他才迟疑地环起手臂抱住兮兮。
兮兮被梁薄这个动作鼓励,人来疯的本质尽现,吧唧一声亲在他脸上。
王子,王子,带我去骑马!她娇笑着说道。
我快步走过去,把她从梁薄身上强行抠下来,因为她就像嵌在梁薄身上一样。
兮兮别闹,哪有什么马!我嗔怪道。
王子当然有马,而且还是白马。兮兮眨巴着大眼睛反驳我。
那是书里面的。我说道,真实的世界是没有的。
兮兮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真的没有马吗,王子殿下?她不甘心地向梁薄问道。
梁薄看着她,又是一笑。
我有马。他说道,养在江北马场里,只是现在天太冷,不能骑。
哇哦!兮兮张大嘴巴,那天不冷的时候可以带我去骑吗?
当然可以。梁薄说道。
兮兮的激情瞬间又燃爆了。
妈妈,妈妈,我没骗你吧,王子真的有马哦!她兴奋地喊道。
我脸上是特大写的尴尬。
在兮兮叽叽喳喳一惊一乍里吃完早餐,梁薄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家。
没办法,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要回来。
能住就住,不能住就回我……爸那边吧!梁薄临走时说道。
我谢过他,和他挥手道别。
妈妈,爷爷果然没有骗我!兮兮看着梁薄的车子远去,转回头说道,他儿子真的很帅。
路上,我已经告诉她梁薄是梁爷爷的儿子。
那,和沈七叔叔相比,谁更帅?我逗着她,往楼道里走去。
嗯,现在还不好说。兮兮转着眼珠说道,梁叔叔还没请我吃过饭呢!
我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难道你评价人的标准是看人家请你吃饭的标准吗?我说道。
嗯!兮兮认真地点点头。
终于走到家口门,兮兮似乎很是感慨。
妈妈,我都快把这个家忘了!她说道。
我听她这么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怔怔一刻,取出钥匙打开门。
婆婆正在端了一杯水准备喝,听到门响就看过来,看到是我们,脸色顿时像见了鬼似的,手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摔的水花四溅。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她惊恐地说道,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卧室。
我直觉卧室里有猫腻。
赵贱人来了吗?刚才在楼下怎么没看到她的车?
我想了想,小声告诉兮兮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我不叫她不要出来。
兮兮一进这家就变得战战兢兢,听我这么说,懂事地点点头,跑去了自己房间。
这是我家,我回来不很正常吗?我看着兮兮进去了,才盯着婆婆说道,难道说我几天没回来,这个家里就没有我的地方了吗?
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是问一句……婆婆大声说道。
你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我说道,还是说你是在给谁通风报信?
我说完也不打算等她回答,快步冲向了卧室。
你站住!婆婆顿时急了,拖着臃肿的身子追上来。
但是已经晚了,我冲过去咣当一声打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受到惊吓,伸手扯开了厚厚的被子,露出两个乱蓬蓬的脑袋,一个短发,一个长发,正是陈世炎和赵惠心。
妈,大清早的你吵什么呢,惠心昨天晚上睡的晚……陈世炎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冲着门口抱怨道。
婆婆挤过来,脸色特别精彩。
世炎,不是我,是……她说道。
行了行了,你快去帮惠心炖补品吧,我们这就起来。陈世炎说道,慢慢睁开了眼睛。
待看到门口站的是两个人后,愣了那么两秒,噌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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