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柔亦是一怔:我走去哪里?
明水涯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我以为你又将我丢下不要了……可现在这种情况,我倒是宁愿你丢下我走了。
织柔还未开口,貘兽冲鲛人大喊:怎么只有一团臭气,那个秦千山呢?
明水涯道:刚刚秦霄将他引走了。
织柔脑子里乱成一团,稀里糊涂地听到秦霄的名字,感觉好像可以将事情串联起来了。
她抽出六道符纸,以四面八方天地两极之势镇在黑雾中,金色的结界团住雾气,缓解了水网的压力。
织柔又抽出一道传音符掐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可恶。
她暗骂一句,解了手腕上的金石铃铛:千里传音,万里现容!长生久视,蜉蝣一命!照——
下一刻,手镯如同一面小圆镜,显现出灼遥的容貌。
灼遥那边风声阵阵,似是没料到她用铃铛镜联系自己:怎么了?
织柔长话短说:阵法已经发动了,我未能及时转移城民,如今大家都困在这里,我怀疑是……魔尊未死。
镜中插进来另一道声音:魔尊未死?
织柔认出这个声音,是太虚山浮玉峰的峰主越拾一,如今化神期的咒法大能。
镜面中出现越拾一的脸,他的容貌保持在四十岁左右,美髯长须,端的是仙人之姿:织柔,你阵法不精,当真看清这是九阴回转阵了吗?此阵唯有魔尊才能发动,二十年前是你师父亲手灭了他,怎会有差错?不要乱了阵脚。
织柔闷声闷气地回他:越峰主,事情紧急,还劳烦您尽快。
说完,也不管对面回复,收了铃铛镜。
她走近雾气,不终刀在手中不断发出嗡响,织柔也终于辨认出这团黑雾究竟是什么:死气?!
这么多的死气,是从何而来?
织柔问貘兽:秦霄不是被你们掠走了吗?他怎得又回来了?
貘兽抓了抓头发,组织语言:大姐先前欠他一个人情未还,后来发现秦千山那个老不死的想将他当做新容器炼了,便想带他离开。结果这人是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走,非要大姐告诉他出了什么事……我们貘兽可以入梦,便在梦里告诉他来龙去脉,结果他醒来后就去找秦千山询问个究竟——哎呀!真是个愣小子!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秦千山要抓愣小子,我只能带他逃走,结果我和阿乌被逼到你们的院子里,不分青红皂白挨了一顿打!貘兽两手一摊:前面愣小子醒了,说要回来救其他人,大姐拗不过他,只好派我来找你们帮忙咯。
织柔问明水涯:秦城主去哪里了?
明水涯抬手一指:往西去了。
织柔正打算去,余光瞥见鲛人的手腕上似乎不对劲,她抓住对方的手腕,将袖子往上撸起,发现鲛人手腕处的皮肤如同被什么割开又重新缝合一样发皱发暗,突兀极了。
死气?你被死气伤到了?!织柔急急忙忙地翻看好几遍:怎么这样不小心!被死气侵蚀的伤口是无法恢复的!从此要永远忍受这样的痛苦……
明水涯却问她:阿柔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
那便够了。鲛人嘴角噙着一抹笑:这样便足够了。
织柔松开了明水涯的手腕:明水……
打断一下,你们有什么话能不能之后再说?貘兽摸摸胳膊,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可是被关在阵中了,万一这个阵法真的能发动,大家都得死。
这种旁若无人的气氛,让祂想到大姐和愣小子……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织柔匆匆转身,往明水涯指的方向跑去,只有通红的耳垂泄露出女孩的心情。
到了西院,地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反写咒,院中是对峙的秦千山与秦霄。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织柔看到秦千山的异样时,还是惊愕不已。
秦千山!织柔握紧刀柄,横刀砍向死气凝结成的肢体:勿要犯下滔天大祸!
刀鞘触碰到死气,发出滋滋声,水火不侵的无极石打造的刀鞘第一次产生了细微的裂痕。
织柔见此后撤几步,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秦千山冷笑一声:滔天大祸?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也像我一般日夜疼痛,你难道就不想寻求个解脱之法?
你要解脱,与其他人有何干系?!
秦千山却不回答,转而看向秦霄:霄儿,爷爷这些年,为你,为你早亡的母亲,为这玉州城付出多少心血,你都是知晓的……
秦霄抬首望向被死气撑起的秦千山:我知晓,所以我愿意替您受苦,但百姓无辜,爷爷为何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
秦千山:给了他们生路,我便没了活路,二十年前我就替他们续了命,如今是该连本带息还给我了。
二十年前,是秦千山死守城门,失了妻女和一条腿。
二十年后,他又要为自己,献祭整座城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