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下来,叶名琛,我想为你庆祝你的生日,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穆婉清的情绪从悲痛逐渐平复,但马车里的另一人,震惊,懊悔,心疼,愤恨,刚还誓不原谅的男人没想到兜兜转转,到头来可悲可气的是他自己!无言以对,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抱住哽咽哭泣的女人,心疼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我,没有背叛你!哽咽的女人在他怀里再次强调。
还未从真相中走出来的叶名琛紧拥着女人,一吻再吻她的额顶,没有,你没有,都是我的错!婉婉,是我不对,是我冤枉了你,对不起,原谅我!男人沙哑着声音,乞求道。
穆婉清泪水决堤,深藏的委屈借着此时宣泄个痛快,叶名琛边是道歉,边是安抚,误会解开,他喜悦着穆婉清的心意,但又更加惧怕,是他冤枉了她,是他委屈了她,之后种种,他被恨意裹挟着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无论是身体还是尊严,一句小小的道歉,怕是覆水难收!
行进的车轮停止,叶名琛抱着啼哭不止的穆婉清两叁步进了屋子,桌椅,床铺还是她走时的样子,连边上的铜镜也是,干净的像是有人每天都打扫一样。
这里是……他怀里的穆婉清张开眼睛,这是她最初的地方,怀安王府名下的庄子。
婉婉,我叫人每日都来收拾这庄子,尤其是你的屋子,我更是嘱咐人要分毫不差。再多的道歉也于事无补,叶名琛只能换个话题来打破僵局。
要是一开始,当他在草舍药庐里找到她时,他肯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的话,哭得涕泗横流的女人摇着头,阻止他的妄想:叶名琛,我原谅你用我换兵符,我也原谅你给我下毒蛊,你所有的侮辱,所有的伤害,我都原谅!
努力让自己的哽咽不会加剧,她无视男人的欣喜若狂,乞求道:让我走,放了我,我不会记恨也不会报仇,求求你,放了我吧!还要她怎样,穆婉清都快奔溃了,她真的,真的连一秒钟都不想和男人共处!
叶名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掏心掏肺,爱得情难自抑的女人如此声嘶力竭地叫嚷,只为离开自己,那一刻,他的心真的被撕裂了,喉咙里铁锈般的血丝,婉婉!艰难的声音如同刀割斧锯,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男人的膝盖直直地摔在地上,骨裂髌伤,但那疼痛不过他心上的万分之一,他曾以为恨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失去一切,繁华欢声都好像前世梦中,他质疑一切,也不敢信任一切,所以,当赵子钰拿着虎符与他交换穆婉清时,他以为又是一场背叛,带着他可笑的笃定,与好友达成协议,所以爱她是他,恨她也是他。
但叶名琛,你的噩梦醒了,现实却也被自己折腾的千疮百孔,他冷汗潺潺,蓦然回首,惊觉自己的可笑可悲,婉婉,跪在地上的叶名琛以双膝代脚,挪动到她身前,我不报仇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放下一切,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无法挽回却偏要挽回,被他挡住去路的穆婉清看着男人忏悔愧疚的模样,这张脸,自己爱过了两回,一次前世,一次今生,她将他扶起,轻抚他的面容,脸上的奴字被她冰冷的指尖抚慰,叶名琛,爱不是这样的,我信仰的爱是两情相悦时的喜悦,是缘浅情淡时的洒脱,所以,放过我,也是放了你自己,我们的爱带着猜忌,妒忌,恨意,我已经伤痕累累了,但我想让你及时止损!
对他狠吗?恨过,最恨时,是她在别院里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感觉,四肢被冰冷的链子锁住,眼睛被蒙的严严实实,明明听见他进门的声音,她以为他会是她的盖世英雄,踏着五彩祥云来拯救自己,刻意忽略是他打晕了自己,也刻意忽略是他将自己带了回去,真的是印象深刻,那简直是要刻入骨髓的绝望,她的盖世英雄与他人同流合污,强奸,辱骂,欺凌,要说背叛也是她被背叛,要说委屈也是她最委屈,但也是她最恐惧,连恨都不敢恨,是不想恨吗?她恨不能与他们同归于尽,但是她的允之带自己从黑暗中走出,也是她的允之让自己感受到自己还是会对这世上有一丝不舍!
所以,她不恨了,沉黎,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仿佛回到许久,那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他去往宜州,她留在都城,他们命运就此波折的时候,最后的诀别,她拥向他,力气大到,要将彼此胸膛里的空气都排的干净:再见了,沉黎,谢谢你成为我这一生中的过客,愿你大仇得报,愿你一生平顺,愿你无我也会快乐!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她不恨了,也不敢再恨,迈步走出屋子,她要回家,回那个有谢允之,她可爱小医仙的地方,恨他们不如去爱允之,那是她最拿手也是最快乐的事情,这样想着,不再回头,她步伐从沉重中摆脱出来,轻盈欢快的,像是要立马飞奔回那个让她爱得幸福的男人的怀抱。
但,当她快接近大门时,身后的男人绝望地掏出随身的乌黑短剑,她的背影是压垮他心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叶名琛箭步上前,伸出手飞快点住她的穴道,咫尺之遥,门就在她指甲之距,定住了脚步,穆婉清动弹不得。
婉婉,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我这种人,无你,怎会快乐,男人的短剑就架在她脖颈上,冰冷的剑锋乌黑犀利,像是嗜血的狂徒随时会一刀毙命,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知错了,不是有句老话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婉婉,我真的已经知错了!叶名琛的话说的平静,最后的一句竟又一丝孩子气的无赖,但越是这样,穆婉清知道,男人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她踏错一步,这疯子,怕是会和自己同归于尽!
你冷静点,叶名琛,我们凡事好商量,你先把我的穴位解开,好不好!这雨似乎是在他们进屋子时就停了,现在院子里满地的雨水,将穆婉清的鞋袜浸的满是水渍。
叶名琛左手依旧端着短剑,右手却抱住她的身子,从身后伏上她耳边,窃窃低语道:我不要,婉婉是小骗子,我给你解了穴,你就会跑!
男人看着她一动不动,说着又轻咬住她肉乎乎的耳垂,婉婉,我不报仇了,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去见我爹娘,好不好?
刚才也只是揣测,但现在,穆婉清是确定了,她身后的男人,肯定是被她刺激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