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吃过早餐了吗?我让陈兵做些早餐吧?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就只有他从城里买来的面包和牛奶,对了,还可以让他煎蛋,土鸡蛋哦。莫少云微笑着说。
他虽然面容苍白,但这个笑容却让他看起来像个孩子。或许他已经把什么都放下了,就等着生命的结束,反而返璞归真,返回到了最纯真的状态。
好啊。我也对他微笑。
人再怎么冰冷,但终究是有感性的一面的,现在面对快要灯枯油尽的莫少云,我真的不再忍心和他说那些仇恨的事。
在内心里,我甚至希望他能好起来。变回以前那个有些沧桑,但却总是能给人温暖的莫大少。
我虽然微笑,但莫少云还是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你们去找过叶添了吧?他突然问我。
嗯。我只好应道。
他应该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的,你们有逼他吗?莫少云又问。
我们先不说这事了,先让陈兵做早餐吃吧。我真的不忍心和他说这个话题。
莫少云笑了笑,把陈兵叫了进来,然后吩咐他去煎蛋。
我和他就这样静静地围着火盆等早餐,谁也没有再说话。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挺像我前妻的,后来发现,你比她还要简单,还要真诚。我在温城有很多朋友,但真正在我内心里认可的朋友并不多。你是最重要的一个。莫少云轻轻地说。
谢谢。其实我的朋友也很少,你是给我最多帮助的一个。我一直都心存感激。真的。我也轻声说。
和他这样对话,感觉挺好的。我们一起回忆他和安明斗酒的事,发现我和安明的所有事情,他竟然大部份都知道,有些他没有完全参与,但都或多或少牵扯其中,安明开始的时候一直不喜欢他,后来又戏剧性地成了安明的准妹夫。忽然觉得,怀念安明的时候。他是可以有最多话题的人。
安明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他虽然有时表现得很市井的样子,但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可惜了。我也一直很怀疑他。莫少云说。
我没有说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还好这时兵把蛋煎好了,牛奶也热过,还给面包上涂了蜂蜜。
你一来,莫先生精神好多了,快吃早餐吧,有些简单,将就着吃了。陈兵说。
已经很丰盛了,谢谢啊。我端起牛奶,轻轻地喝了一口。
莫少云也轻轻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就再也不动手吃其他东西了。
莫总,你得多吃点,这样你的身体才会好。陈兵说。
吃不下,没胃口,回头再吃吧。莫少云说。
你每天都是这样说,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你看你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天只吃那么一点点,这么大个人,那么点东西怎么够补充营养?
陈兵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却一点也不让人烦,因为那话流露出的,都是关心。
我看到陈兵不断向我使眼色,只好帮腔:是啊莫先生,你多吃点,你是主我是客,你只吃那么一点儿,我怎么好意思多吃呢,那我也不吃了。说着我就放下了叉子。
你不用管我的,我是身体不好,所以没有胃口,你温城赶到这里来,肯定是饿了,你多吃些,我看着你吃。莫少云说。
不行,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你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那就得补充营养了,快吃吧,你吃一块,我就吃一块,你是男人,理应比女人吃的多才对。我说。
莫少云只好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咳嗽起来。
我给他递过去纸巾,他轻声说谢谢,还说病体失态,真是抱歉。
虽然都这样子了,但他的儒雅还在,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这样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看得出来莫少云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让我多吃点,他也勉强吃了一片面包,半枚煎蛋。
食物能带给人能量,吃完早餐后的莫少云眼睛要亮了一些。他让陈兵给我泡了一杯茶,自己要了一杯白开水。
小暖,今天好像太阳不错,我们出去水边坐坐吧。莫少云捧着开水提议。
不行,外边冷,寒气重,你们还是呆在屋里比较暖和一些,出去太冷了。陈兵马上反对。
其实我也觉得以莫少云现在的状况,出去真是不妥。我说就在这家里呆着挺好的,就不要出去了,我也觉得挺冷的。
莫少云叹了口气,冬天里本来就难见太阳,今天这么好的太阳,要是不出去看看。那真是太可惜了。或许,我见太阳的机会不多了,小暖,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如果我再说不行,反而显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虽然他在病中,但病人更需要足够的尊严,才能让他们更有勇气。
我说好,但你身子真的是很弱,你得多吹些,把围巾系上。
见我答应,他顿时开心了。说好,都听你的。
在陈兵的帮助下,莫少云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和我出了门,来到了水库边。
太阳真是很好,温度也提高了不少,已经不像早上那样寒气逼人了。
莫少云走得很慢,但腰挺得笔直,努力地保持着一个男人应有仪态。我也有意放慢脚步,等着他。
要不让陈兵把酒桌搬过来,我们喝一杯吧?这么好的太阳,真是上帝的礼物,理应喝一杯。莫少云说。
这一次我坚决拒绝,不行,我开车来的,一会我还得开车回去,而且你的身体真是不能喝酒,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喝。
莫少云笑了笑,你也看到我的状态了,恐怕是好不了啦。不过今天能看到你,我觉得好开心。很满足。
我心里有些伤感,我和太多的亲人和朋友生离死别,之后他们就再无音讯,我害怕这种感觉。
你不要这样说,你还年轻,你要努力活下来,我们还有很多的酒没喝呢,你不是说你在加拿大有房子吗,你都还没带我去那做客呢,你想说话不算数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你竟然还记得,谢谢你,小暖,谢谢你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虽然当初我没有答应陪你去,不过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呢,等你好起来,我把要处理的事处理完,我就到你加拿大的家里去做客,好不好?
莫少云的眼睛又亮了一下,但很快就黯淡下来。
谢谢你这样说,我能体会你的用意,真的谢谢。我们说正事吧,你们见了叶添,他怎么说了?或许他说的话,让你有了疑问,所以你才来找我的,对吗?莫少云说。
他依然还是那个通透的莫少云,一切都在他的眼中,都在他的心中。
我和锦笙把他弄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们折磨他,问他为什么要害安明。我淡淡地说。
嗯,然后呢?
开始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肯说,后来被打得不行了,他终于开口了。他说确实是他找仓手打死了安明,但是你授意他做的。
我尽量把语气放平淡,但还是感觉自己得到自己内心剧烈的波动。
你信吗?莫少云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无力地说。
他抬起头看了看太阳,又低下头看水库。天气难得的好,有鱼儿游到岸边来了。
小暖,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在写遗嘱,我想把你写进我的遗嘱里,想尽我的能力给你点什么,帮你点什么,但我发现我并没有这个权利,我都不是你的什么人,要是你出现在我的遗嘱里,只会引来旁人的闲话,所以我一早上什么也写不出来。不瞒你说,我准备把加拿大的房子,以及温城庄园的公寓都送给你。我是一个俗人,我能给你的,只有不值一提的物质。但我真的想给你点什么,因为你没了安明。很可怜,我不想你后半生为生活发愁。
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挺好,不过莫先生,你对我好,也不能证明叶添的是假的,我只需要真相。我说。
可是我现在没法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没有精力再去证明了,我都快要死了,我干嘛还要那么拼命去证明一个诬陷我的恶意谎言?莫少云轻轻说。
想想也是,他都这个样子了,他怎么去证明叶添是在说谎?
只要你告诉我,叶添为什么要害安明,我就相信你。你一定知道原因,只是你不肯说而已。我盯着莫少云。
其实你是相信我的,你只是想挖出背后的原因而已。莫少云说。
或许吧,那你能告诉我吗,叶添和安明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害他?如果没有深仇,我相信叶添也不会轻易杀人。
莫少云低下头,叶添是一个恶棍,我的妻子也是被他给逼死的,可他却是我的兄弟,这都是宿命。我认命,我不想报仇,我只想远离这一切,我厌烦这一切。
——
我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他肯定一直都纠缠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难于逃离,所以他才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摆脱这一切。
就算是他远渡重洋,搬到地球另一端的北美去,这种痛苦也会如影随形,一直纠缠着他。根本无处可逃。所以他才没走,直接选择死在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告他,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让他恶人有恶报,为什么要自己选择去死,而不是让那个混蛋去死?我大声说。
没有证据,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叶添的身边有一大群的人跟着他做事,负责每一个细节,根本不会让你抓到证据去指控他。我曾一度差点找到证据,但他却安排人监听了我的手机,结果功亏一篑。我不但没能为我妻子报仇,还把你和安明给搭上了,对不起,小暖。我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我早就该死了。
那当初我们来问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说出真相?锦笙把你逼得不行,你才说出是叶添,就因为他是你的兄弟,所以你就要替他瞒着?我质疑道。
因为我没有证据,所以我知道我根本指控不了叶添,你们去找他,他也不会承认。如果你用极端的私人手段杀了他,那你必将走上逃亡之路,他那样的恶人,要是赔上你和锦笙,那太不值了。所以……
莫少云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这还是说不通,你明知道我想报仇,我是绝对要查出真相的。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你之前明明就是在替叶添隐瞒,当时的情形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难道就因为找不到证据,就让叶添那个混蛋逍遥混世?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因为除掉他而逃亡,把你们自己给赔上,这样就太不划算。
可是如果他杀了人还能光鲜地活着,那岂不是没有天理?
小暖,你不相信我的话?莫少云无力地说。
不是我不肯相信,而你的话简直就自相矛盾,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我?我大声说。
你认为我在包庇叶添,包庇那个逼死我妻子的凶手?
至少我现在看到你的表现就是这样的,之前你一直都不肯说出是叶添,你选择自己去死,可是你死了有什么用?叶添还活着呀,你妻子的仇不能报,我丈夫的仇也报不了,那叶添还活得越来越好,你却枉死了,这算是什么?如果你是我,你能理解吗?
我本来是不想那么大声地和莫少云说话的,可是说到这个话题,我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当然不会让我的妻子和安明白死,我有自己的安排。莫少云痛苦地说。
你的安排就是你自己去死,然后替你那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赎罪?有这必要吗?或者说这样做有意义吗?意义何在?我根本看不到这样做的意义。我毫不客气地说。
所以你还是认为是我杀了安明?
我是在问你,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俩到底在耍什么,把这个罪名相互推给对方。有趣的是,你还想尽力替他隐瞒,难道这就是你们的计策?你推过去他推过来,然后把我当傻子一样的耍?
莫少云摇头,虚弱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是我这样想的问题,而你的作为实在让人觉得奇怪,我确实从内心里一直都不相信你会害了安明,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兄弟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当然不会枉死,我当然会替安明和我妻子讨回公道!我知道你们对付不了叶添,但我可以让他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莫少云说出这一句后,又开始咳嗽起来。
这话又把我给说愣住了。
你是说。你会让叶添来这里,然后你和他同归于尽?
莫少云咳嗽完,喘了一口气。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我真的不想你误会我太深。这样我死了都不瞑目。
', '>')('你知道叶添会反咬你一口?可是你怎么把他给弄到这里来?又如何杀得了他?我问。
我这样副样子,谁都不会相信我能动得了他,你们这样认为,他当然也会这样认为,所以我会在临终前派陈兵去告诉我家里的人,说希望我死之前能见叶添一面,到时叶添会找个理由把陈兵留在温城,这样我身边就没人了,他当然也就敢放心地来见我了。再是狡猾的人,也不会去防备一个将死的人。是不是?
这倒确实是,任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将要死的人。
只要他一来,不管他喝酒还是喝茶,都会死,就算是他什么也不喝,他还是会死,我会向他开仓,直到把他打死。然后这事就正式结束。我陪着他一起死,替我的妻子和你的丈夫报了仇,保全了你,不让你置身危险之中,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莫少云说着,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仓,这就是证明,如果水和酒他都不肯喝,我就用这把仓打死他,就算我不善于射击,近距离我还打不死他吗?更何况是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下。
原来他竟存有这样的心思。这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再是砸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隐情。
你不需相信我,你只要再等一两天,等到我和叶添的死讯,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了。莫少云说。
其实我不需要听到他的死讯,我现在就已经完全相信他了。
你不需要这样做,莫先生。我颤抖着声音说。
我只能这样,不然我如何证明我没有害死安明,我又如何替我妻子报仇?你别忘了,我和叶添都是同一个人的儿子。
我忽然就明白了莫少云为什么那么绝望了。他和叶添都是莫市长的儿子,就算是他有证据证明叶添是逼死他前妻的凶手,这事也不可能得到公平公正的裁决,甚至不会被搬到台面上来。
为什么?因为这是家丑,如果爆出来,那叶添和莫少云都是市长私生子的事就会彻底被揭穿,这有多大的影响,是可以想像得出来的。
所以这事注定会被强按下去,不会有露出水面的一天。就算是有了证据,那也还是绝望的。不可能有伸冤成功的一天。
所以莫少云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解决。他如果杀了自己的弟弟,就算是逃亡到国外,那也一辈子也会内心不安,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命也赔上。一起走向地狱。一了百了。
肯定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不用这样做的,这样做,不值得。我喃喃说。
我想过了,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不能可能让害死自己的亲人逍遥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接受任何的惩罚,这是我们绝对接受不了的。而且我对这个世界也非常的失望,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兴趣,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
不,你不需要这样做,就算是不能通过正式渠道来让他接受处罚,那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惩罚他,绝对不需要你以死相陪,你这么好的人,和那样的人渣一起去死,这太不值得了。
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死了或许可以比活着更快乐。莫少云说。
如果我希望你活下来,你会同意吗?不要去死,好好地活着,等我们办完事,我就陪你去加拿大。我说。
他本来黯淡的眼睛里又闪出些光亮来,真的吗?你会和我一起出国?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但如果你死了,那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可能了,一切就都完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如果你死了,就算是你替你前妻报了仇,她也不会开心的。一定要活着,莫先生,听我一次。
莫少云没有说话,我知道我一时间要马上说服他,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事急不来。
你先不要实施你的计划,我回去和锦笙商量商量,或许有其他的办法。你一定要活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活下来。就当是为了我活着,可以吗?
说实话,我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只是想让他活下来,但我又找不到更好劝说他的词,我只能这样说,只能说让他为我而活。
或许这种说法有些违反原则,但是如果一句违反原则的话可以救一个人,那我愿意违反这种原则。
如果我活下来,你会考虑和我在一起吗?对不起,我不是以死相胁,我只是觉得,我总得有个理由活下去。莫少云显得很紧张。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紧张。
再说吧,我说了,一切皆有可能。我模棱两可地说。
其实你可以骗我的,你只要说会考虑,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小暖,真的很谢谢。
你只要好好活着,那就是谢我了。
好,我会考虑的。莫少云点了点头。
——
回温城的路上,我真是感觉有些疲惫。
事情的发展一波三折,完全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但我相信,叶添肯定就是害死安明的凶手,只是他到底因为什么而要把安明给害死,暂时我还是不完全清楚。虽然表面上来看他是为了夺取金爵,但我相信绝不会这么简单。
本来我准备直接去找锦笙他们说说莫少云的情况,但快到温城的时候,却接到了温城庄园的保安打来的电话,说让我过去一趟,安先生在小区里撞车了。
小车撞车?小区里限速二十码,这样的速度也能撞车?
我说是不是很严重,他说倒也没怎么伤着,但现在安先生还在车上,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但被他给拒绝了,所以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就想到打电话给我了。
虽然假安明的死活不关我事,不过既然保安打过来了,我如果不过去看看,那会显得太过奇怪,哪有老公撞车了,老婆却无动于衷的。
但我又防有诈,就打电话告诉了锦笙,他说让我过去看看,他们会在附近,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他就行,他们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赶到温城小区的时候,安明已经从车上下来,正坐在小区的木椅上休息。他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耸拉着头,看起来真是很不好。
安明,你怎么了?我轻声问。
他略略抬起头看了我一下,又低下了头。
袁小姐,要不我们帮你一起把安先生送回家去休息吧,看他的样子,真是非常的不好。小区的保安热心地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对了,他没有撞坏小区里的公物吧?我说。
那倒没有,就是撞翻了一下垃圾桶,我们扶正就好了,不过安先生的车好像有刮伤,他也没有报警,要不你帮他报警,不然保险公司是不赔的。
这保安倒是挺热心的,竟然还考虑到这个了。
我说:没事,反正也刮的不严重,也修不了多少钱,懒得报警了。
在保安的帮助下,我们把安明扶到了家里。让他躺在沙发上。安明不停地哆嗦,额头虚汗很重。
送走保安后,我去洗手间拿来毛巾,给安明擦汗。
安明,你到底怎么了?你实在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吧?
我没事。你出去,让我自己呆一会。安明说。
为什么?你的状况这么不好,你为什么拒绝送你去医院,而且还不让我在这里照看你?
你出去,快点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
在对我吼的时候,他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开始在抽屉里翻起来,然后忽然砰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我不敢去敲门,因为他行为异常,我担心他会突然发狂对付我。
既然他不要我照顾他,那我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和他共处一室了。而且我也已经把他送到家里。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对着门说那我走了,你自己要是觉得不行了,那你就叫救护车,打电话给我也行。
房间里的他没有吭声。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出了电梯,我打电话给锦笙,他说他就在小区门口左转的冷饮店,让我开车过去和他会合。
我将车开到冷饮店,锦笙戴着太阳帽站在店门口,我摇下车窗,他说进来坐坐吧,一会我们再回去。
我将车停好走进去,锦笙说我们喝杯东西再回去。
因为是冬天。冷饮店里几乎没什么人,虽然这店里也有暖饮,大冬天的坐在这里总觉得奇怪。靠窗口的位置,有两个戴毛线帽子的女孩正看着我们这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们是在议论锦笙好帅,这种情境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安明和闻锦笙,还有莫少云这三个人,只要出现在公共场合,总会得到小女生们热烈的眼光所关注。
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得被那俩小女生给生吞活剥了吧?瞧她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轻声说。
你来之前,她们已经过来要过电话了,我没给。可能正在商量对策呢。锦笙也小声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小女生春心萌动,看到极品帅哥主动出击,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你这样让人铩羽而归,太伤人自尊了。我说。
锦笙笑了笑,不扯这个了,嫂子看起来心情稍好一些了,是因为你确定莫少云不是凶手了?
锦笙总是能觉察到我情绪的细微变化,这比我那亲弟弟袁小刚要强得多了。
他确实不是凶手,而且,我知道了一个让我也想不到的真相,莫少云的前妻,竟然也是被叶添给害死的。
那他怎么还要庇护叶添?这杀妻之仇,他不但忍了,而且还要庇护凶手?就因为这人是他弟弟?锦笙说。
他忍确实是忍了,但他并没有忘记那仇,他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接下来,我把我和莫少云交谈的大概内容告诉了锦笙,并且说了我的一些想法。
锦笙听完也是闷了很久没说话,良久才说,原来他这么绝望,我还说是为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是啊,他弟弟逼死了他的妻子,但这事却又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来解决,这对他来说太痛苦了。甚至让他很绝望,所以他才想要通过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人真是有多面性,莫少云那么儒雅的一个人,谁能料到他会有这么绝决的处事方法。
他也是被逼得狠了,我相信这件事背后还有内情,只是他不方便说出来而已。莫少云就是那被逼得咬人的兔子。
我叹了口气,其实他这人真是挺好的,只可惜生在这样的家庭。表面上看起来光鲜靓丽,其实内心幽暗痛苦。
嫂子一定劝他不要轻生吧?这件事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这不划算。锦笙说。
我点头,我确实是劝过他了,他也答应再考虑一下,不过他的状况非常的不好,他甚至开始写遗嘱了。我担心他要是继续留在那个地方,他还是会坚持走那一步。
那得把他弄到温城来治疗啊,让他身体慢慢恢复元气,我们再想办法对付叶添,现在仇人明确了,这就好办多了。别忘了叶添现在还在我的控制之中呢,只要我不把解药给他,他就会僵硬而死,除非他找到更好的医生。
我一拍手,是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锦笙,你也觉得莫少云不该死对吧?
那当然,我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嫂子是要我去把莫少云弄到这里来?锦笙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今天已经说动他了,我觉得你要是再去劝他一下,以一个非朋友的身份去说事理,他应该更能接受一些。我甚至想。如果他还是不肯,你和陈兵可以用强,直接硬把他带到温城来,你觉得如何?
我知道嫂子和莫少云是不错的朋友,现在更有了同一个仇人,当然不希望他死,这事我答应了,晚些时候,我就去劝他,如果劝不成,就和陈兵直接把莫少云强行带到温城来进行康复治疗。锦笙说。
谢谢你了锦笙。
嫂子,你对莫少云的关心真不是一般,你甚至都忘了说安明的事了。他撞车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微微紧张,锦笙,我和莫少云只是普通朋友,他以前帮过我不少,所以我希望他能好好的。你不要多想,在我心里,你大哥始终是唯一。
锦笙摇头,是嫂子多想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有自由交友的权利。我更明白嫂子的为人。说说那个假安明吧,他怎么会撞车的?
他好像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好,虚汗一直在冒,脸色和莫少云一样的苍白。后来到了家里以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我进去,还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生病了吗?那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有没有四处翻东西?锦笙说。
我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他有翻东西?
他真的翻东西了?那就对了,他是独引犯了。你说的这些迹象综合起来,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独引犯了。
他染上独引了?还是他原来就是个引君子?
根据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还没有到引君子,而是不久前才染上的,因为他的不适表现得太过明显。如果是老手,那就不是这种表现。他甚至还有点排斥,想硬扛过去,但最终还是没有扛住。
是有人故意给他吸的,就是为了控制好他?我说。
锦笙点头:应该就是这样的。
如果他真要是染上独引,那他可就真是牢牢地被人控制住了。不过锦笙,这也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机会呀。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没错,我们可以找机会把他关起来,趁他独引发作,然后以毒为诱饵,逼他说出真话。锦笙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