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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在晃,一颠一颠地,很痛苦。
……会怪我么?
什么?
……她会怪我么?
……
别跑了。
不,贺昭还在跑,黑夜里跑得沉重,飞快。
他跑到空旷之处,没有火把,头上星光披落。胸前还是湿黏的,她鼻腔里血流不止,怎么都止不下来,
别跑了!
她嘶喊出来,头痛欲裂,脑子里一团团晕开的白光,我难受。
贺昭匆忙停下,放她在地,试图让她躺下以作缓解,而脑袋一近放平,她就颤抖到几近抽搐。
再坚持一下,我们找人,我们找大夫,
他要再起身,但徐锦融抗拒不起。
这里没有人,
她拉住他的衣服,整个人浑浑噩噩,我不想再信人了,贺昭,不要跑了,我好难受。
怎么难受,哪里难受?
手揉到她头上,又不敢动,挪到脸颊,指腹揩拭着鼻下的血。徐锦融极力睁开眼,星光下视野一会儿浮现一会儿淹没,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又有什么东西在流失,很重要。
我好爱你,贺昭,
环住他的腰,她说得几乎像是没有意识,很爱很爱,你知道么?
嗯,我知道,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下来,颤抖不已,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是吗?她凝住好一会,什么时候的呢?
很早很早,在你都不知道的时候。
泪水滑下脸颊,跟血混合在一起。然而睁着眼也看不到几分光,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话声里充满了恐慌,……可失心疯不行!贺昭!
她死死抓着:我要疯了,就杀了我,杀了我!
……
凉凉的液体流到头顶,他在摇头。她更为恐慌,大口吸着气,却发觉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在恐慌:答应我……我……头难受……不知道……清楚吗……不能的,不能……
不,锦融,
夜里冷风吹来,四面黑暗,星光微不足道,脸上泪湿,一阵寒凉。不知如何才能减轻她的挣扎痛苦,贺昭用力圈着怀里,牢牢的,任背后揪住他衣服的手抓紧了又放开,又抓紧,又放开,心里如百爪抓挠,尖锐的疼,
不行。
回去,回平京去……回……不要在这里……杀了我……杀了我……
机械的呓语,她不住摇头,无意识地蹦着已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句子,手混乱地抬起,落下,抬起,落下。脑中空白在吞噬黑暗,又似乎是黑暗在吞噬空白。
忽然有轻轻的哼声,她的手顿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子,却不知道是什么词,模糊混沌的,但很舒缓。
在意识到之前,她已经跟着哼了起来,然后是一阵颤动,哼声断断续续。她不明所以地跟着,不知道自己跟上了没有,只觉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细,细如蚊蚋。
直到消失在一片沉寂里。
***
', '>')('天朗气清。
黄色的树叶飘落。
本是轻轻打着旋,忽的秋风一起,便窸窸窣窣,呼啦啦一阵,从枝头抖下。但主人家似乎并不怎么介意,因此也无人打扫,在院子里已积了厚厚一地。
房门打开。端着食盘出来的婶子刷刷踩过一地的黄叶,沙沙直响,步履飞快利落,食盘上一只罐子一只碗端得稳稳当当,发出新鲜的药气。
主家老爷不知有什么事,这会儿不在。恐怕是很大的事,否则这样情形并不多见。这药他向来亲自试过才会用,唯有一次是假予她手,他在旁也盯着一言不发,仿佛她这经验丰富的婶子,连喂人喝药这事都不会做一般。
得等老爷回来。
小厮在门口堵着。
这药不能过时辰,婶子皱起眉,老爷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
唉……婶子也有些犹豫。既怕过了时辰,也怕老爷见她自己做主进去,要震怒过来。
那等一等吧。
可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回来。
还是喂药要紧哇,婶子皱眉同小厮商量,这药说是不能断的。
小厮也有些愁,但犹豫权衡许久,还是点头了。
推门进了里屋,东西在床边桌子上放下,婶子正要去掀被子,却一时之间,跟床上躺着不动已经两个月的人四目对视。
啊!
她吓得惊叫起来。
……
大步直奔进院子,匆忙急切,几乎带起一阵风,一地黄叶呼啦卷起。
屋门吱呀一下大开:锦——
屏风后,床上坐着的女子正在吃旁边婶子喂的粥,有些讶异地看过来。
……醒着的,果真是醒着的。
老爷,
突然闯入的人立在那里,石打的雕像一样顿住了不动,气氛胶着。眼看这女子一直看去,老爷也一直看她,然而谁都不说一句话,婶子有些局促地开口:我看时辰要过了,便自己拿了主张,擅自先来——
你先出去。
门匆匆关上。
贺昭几步去到床边:锦融!
紧紧抱住她,深埋在怀里,没有一丝缝隙。鼻腔酸涩汹涌,她瘦得几乎硌人。这么两个月了,他还以为会再继续下去:你总算醒了,总算醒了!
嗯,
她声音还有点沙,慢了一拍,抬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醒了。
你好不好?
吻了吻她发际,没留意怀中人有一刻的僵硬。贺昭扶住她的脸,什么也顾不上了,心头喜悦覆盖,却也难免焦灼忧虑: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
没有,徐锦融说着,不过,
她眉心微蹙,有些迟疑:你是……谁?
————
抬头看标签,狗血,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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