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东西在,两人早晚有再见之时。
既然幻梦天晶急不得,那谢渊现在的短期目标就是提升修为,以及试着凑齐这佛韵,看看有什么效果。
【佛韵:(3/9)】
再有六缕就能收集齐……只是不知去哪收集?想来不是随便找一个佛寺里上上香就能集齐的吧?
谢渊沉吟,估计得是遗迹、秘境,罕见佛宝或者千年古刹之类的地方才能有?
他微微点头,这段时间便当个虔诚的居士,见寺就入、见佛就拜,慢慢寻找好了。
谢渊看看天色,东方已白,天地光芒渐放,正是黎明。
他掸掸衣袍,闲庭信步,出了金陵。
金乌东起紫金山,天光大亮。
砰砰砰——
云山剑宗金陵别院的门扉被重重敲响,仆役打开大门,却见门外站了一圈衣衫华贵的世家子弟。
看到门开,他们呼啦啦涌了进来,杂役拦都拦不住,被推到一旁。
为首两人一为鼻直口阔、面容刚毅的中年人,穿着深蓝色的袍子,气势浑厚;
另一人则是眼神阴翳的老者,满头乌发一丝不苟,身着玄色长袍,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压迫感。
一群人冲进了剑宗别院,然后在大院前止步。
秦真阳站在台阶上,手扶剑鞘,看着为首的中年人和老者,静静道:
两位,金陵别院是我云山剑宗私产,两位不请自来,是为何道理?
那老者怒哼一声:
秦真阳,你一介小辈,怎敢在老夫面前拿腔拿调?
他浑身气势勃发,直接压向了秦真阳。
后面的宁紫等人面色顿时一白,忍不住身子一晃,难以遏止的后退两步,随后忽然感觉压力一轻,无形气势全被挡住。
秦真阳踏前一步,面色沉静,手掌直接握在了剑鞘上。
剑意冲天而起,他独面宗师气势,身形岿然不动。
老者面色微变,眼神一眯,气势顿时再度加强。
然而秦真阳只是微微晃了一晃,袍袖飘飞,身躯却站在台阶上,护在师弟师妹之前,凝立不动。
旁边的中年人见了,眼神中异色一闪而过,淡淡道:
秦少侠居高临下,岂是云山剑宗待客之道?
秦真阳看着二人,平静道:
客从何来?夺门而入,竟是钱姚二家的礼数。
老者面色一黑,寒声道:
牙尖嘴利。一介晚辈,既见宗师,怎不行礼?
秦真阳看着他,面色不动,慢慢道:
钱前辈还是直接说来意吧,擅闯他家,要人行礼,未免荒唐。
你!
钱家宗师钱韦毅眼睛一瞪,嘴角向下,寒声道:
好好好!云山剑宗真是厉害了,区区弟子,竟敢在我八大世家面前逞威风!
世家?
秦真阳呵了一声:
今天别院里但凡有一位我剑宗的首座长老,钱前辈还敢擅入么?欺软怕硬,倚老卖老,竟是世家风范!
钱韦毅脸色一变,见秦真阳今日竟然毫不服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面色彻底黑了下来。
钱阳晟是他同脉孙辈,虽不是他的亲孙子,也是他这一支最好的苗子。
眼看着钱阳晟十年之内宗师有望,到时候他还当打,一支内两宗师,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会大大提高。
谁能料到,如此明日之星,竟然在见真湖里死了?钱韦毅初闻消息,如遭雷亟。
了解过始末之后,钱韦毅完全没想到自家精心培养的孙辈会死在一个气血二变境手里。
按理说以他修为,截杀一个年轻人,怎会出纰漏?
完全想不通的同时,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钱韦毅完全接受不得。悲怒欲绝的他,直接就从邕阳赶来,与姚家大闹一场,又同来剑宗别院讨要说法。
中年人适时的接过话头,看着秦真阳,慢慢道:
秦少侠,在下姚云武,今日和钱前辈前来,是有事问你。
秦真阳看着姚云武,面色沉凝。
这姚云武是姚家近十年突破的宗师,虽然年轻,但是修为不弱,被誉为有望更进一步,实是姚家的顶梁柱、实力派。
姚宗师请讲。
姚云武看向秦真阳,声音浑厚:
钱家的钱阳晟在见真湖遗迹里遇难身亡。虽是我姚家保护不力,但不同于另外两位遇害者死于湖中异象,阳晟身上却有一道剑伤。
秦少侠可有以教我?
钱韦毅脸色阴沉,一双阴翳的眸子盯着秦真阳。
秦真阳神色平静,淡淡道:
不知。钱阳晟死在你姚家的见真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有你姚家知道。
姚云武神色微凝,沉声道:
湖中之湖异变,具体情形只有在里面的人清楚……
说来奇怪,我和张师弟本来是携手入湖,进去之后却失散了。姚宗师可有以教我?
秦真阳直接打断他。
姚云武面无表情:
既有异变,这也很正常。
既然你知道大家都失散了,我如何知道钱阳晟怎么死的?
秦真阳反问道。
姚云武一噎,钱韦毅怒哼道:
废话不要多说,你们另外一个入湖的弟子呢?把那张山给我叫出来,老夫亲自带他回去审问!
秦真阳见钱韦毅要往里闯,横跨一步,拦在他身前。
让开!
钱韦毅一掌打出,秦真阳抬手格挡,浑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不过他紧抿着嘴,又挡在前面,沉声道:
钱前辈,这里是剑宗别院,不是你钱家,不容你来拿我剑宗弟子!
钱韦毅见秦真阳态度强硬,分毫不让,顿时怒火中烧:
你今日非要拦我为孙辈报仇是么?
秦真阳冷笑一声:
钱阳晟为何会死,你们自己清楚,怎的还找上我云山剑宗了?钱韦毅,你真当我剑宗无人?
钱韦毅见秦真阳神色凛然,直呼其名,当面呵斥,一张老脸顿时阵红阵白,蓦地喝了一声,含怒出掌。
一道剑光陡然亮起,秦真阳拔剑而出,斩破钱韦毅掌风,和他对了一记。
轰的一声,秦真阳骤然滑退,撞破后面的房门,被轰入了屋里。
秦师兄!
宁紫几人惊呼出声,正要抢进去看,就见秦真阳自己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唇角溢血,然而双眼沉静:
钱韦毅,剑宗别院,不得擅闯!
钱韦毅见秦真阳竟然自己走出,甚至还能再战,眼神陡然一凝。
他背着双手,将右手握紧,捏住了那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姚云武亦是脸色变化,露出讶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真阳,默然不语。
呛啷声中,宁紫等几名弟子同时拔剑,指向钱韦毅,神色凛然。
钱韦毅见一群弟子剑指自己,神色难看,轻哼一声:
老夫不与小辈计较。
说罢他身形一晃,绕过剑宗众人,直接往别院里去转了一圈。
宁紫、林真等人都是面色焦急,然而如何阻拦得住宗师?
只不过片刻之后,钱韦毅如旋风般转了回来,现出身形,一脸沉凝的看着秦真阳:
那张山呢?
秦真阳看着他,淡淡道:
张师弟在见真湖里收获颇丰,大有所得,便去游览名山、遍访贤友以磨剑修行,昨夜便离开金陵了。
钱韦毅和姚云武听秦真阳这样说,特别是听他强调收获丰厚云云,面皮都是一颤。
早走了?早走了这么强硬干什么?
他们心下都是鬼火冒出,钱韦毅咬着牙齿,寒声道:
你耍我?
秦真阳看着他,慢慢道:
我一直拦着你,你自己非要去看。但剑宗别院等同云山,二位这样闯入,我修为不足阻拦不得,剑宗却不都是我这样的庸碌之辈。我会如实汇报师尊的。
两人听了都是眼皮一跳,如果说近两年哪位宗师威名最盛,自然是带领云山剑宗强势崛起、自身修为亦不断突破的李星拓了。
姚云武正自沉吟,钱韦毅哼了一声,冷笑道:
李星拓知道又如何?我邕阳钱氏屹立千年,便是大宗师亦不惧,你云山剑宗又算得什么?有本事就让他来邕阳,老夫必定扫榻以待,哼!
他说得硬气,内容却是让人到钱氏老巢去找,细细想来未免可笑。
不过说完之后,钱韦毅脸色一沉,袍袖一拂,直接离开剑宗别院。
本来不想跟这些小辈冲突,但是剑宗弟子毫无尊老之意,痛失晚辈的钱韦毅怒火中烧,忍不住稍微出手。
不过动手就动手了,身为钱家宗师,教训几个小辈,又能如何?
他带着钱家的人直接前呼后拥的离开,姚云武看了几眼,见谢渊既然不在,也不逗留,匆匆回姚家去了。
秦真阳见众人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只是吩咐杂役清扫一番,回去疗伤。
房间内。
宁紫、林真和黄子峰围在秦真阳身旁,见他伤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都松了口气。
秦师兄,张师弟呢?遗迹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紫皱眉道。
秦真阳摇摇头:
张师弟在乌河撞破了钱姚两家的恶心,和他们结下了梁子。这次两家直接在遗迹里对付他,却被他巧妙化解。不过他已经料到了这一出,故而提前就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两大世家要对付小小张师弟?但被他化解了?然后料敌机先、提前离开?
这些话凑在一起,总感觉有哪不对劲。这还是那个性子淳朴、一心练功的天才师弟吗?
不过秦真阳没有细说,只是默默想着这一番扰乱视线、拖延时间,想必谢渊应该彻底脱身。师兄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谢渊只道自己离开了两家就不会为难剑宗弟子,却没想到秦真阳仍是帮他力所能及的揽下一点,还为此受伤。
好在秦真阳修为深湛,功力雄浑,硬抗宗师含怒一击而只是轻伤,自身境界想来距离天地双桥境已经不远。
数日之后。
金陵府外的一处小道观旁。
官道从此经过,故而道观旁还设有茶铺。
小道观香火不足,几个道士就在这兼职茶博士,赚些外快,贴补道观日常开销。
道观没建在名山或大城里,显然不是什么名观;但又因为靠着官道位置极佳,至少茶水铺子生意不错。
此时茶铺子里就坐了好些人,身背行囊、腰挎刀剑,显然是路过此处的江湖客。
他们一边在这歇脚饮茶,一边议论纷纷、口若悬河,言谈不外乎我朋友、我邻居身居高位、名门弟子,动辄就是江湖盛典、修行大事,仿佛他们才是幕后的主事者、是现场的目击人。
不过江南一带的武者身处大离武道中心,确实更加见多识广,不只是三榜倒背如流,便是遗迹秘境也能分析一二。
……话说那姚家办的小潜龙会之后,得胜者和一些世家大族子弟,可以同入见真湖遗迹修行。
见真湖?金陵旁边那个见真湖?我听说那是姚家老爷修养的胜地,结果那里还有秘境?
不懂了吧?传言见真湖里有湖中之湖,历来大宗弟子都会去那里修行。这一次也一样,但是,却出了点意外……
什么?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听说这次一共去了十来二十个人,都是各宗各家的天骄,进去是为突破宗师的。结果他们被困在里面一个多月,死了差不多一半——
什么?
还有这事?
都死了些谁?
真的,千真万确,我有一个朋友,是姚家的护卫,当时许多家的宗师都到见真湖上了。死的么,我知道的有寒山老人的关门弟子。
寒山老人的关门弟子?就是被誉为有希望成为宗师的那一个?
那寒山老人还不跟姚家拼命啊?
有人幽幽道:
当然拼命,寒山老人昨天已经死了。
什么?
还有这事?
死在谁手上的?
旁边又传来惊呼。
那人往城里的方向努了努嘴:
当然是老爷们手里。我今早从城里出来,正好看到姚家在贴告示,寒山老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姚家宗师昨天已经将其除去。而且,我听说寒山老人的几个早已出师的弟子,在其他地方开武馆的,也被全部斩杀,武馆都被血洗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一阵,便听旁边端茶的道士发出冷笑:
怎么不说话?
额,一定是寒山老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姚家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呵,寒山老人在江南几十年了,姚家这时候想起除害了?
路人面色有异,不置可否道:
许是才找到罪证。
刚弄死别人弟子,马上就找到罪证啦?寒山老人成名几十年,办过坏事也做过好事,但罪大恶极的事情一件没做过,是个性情中人。那些安在他头上的罪名,我看是姚家自己做的正好把脏水泼出去了吧!可怜一位老宗师,死了弟子又被灭了满门,最后临死了还得给世家当替罪羊!
又一个茶客笑眯眯道。
其余的茶客对视一眼,忽然齐齐起身,纷纷结账离开。
卧槽,有人不要命了!
赶快离远点!免得血溅到袍子上。
人群呼啦啦的散开,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不到片刻就全部消失不见。
茶铺子里顿时就只有两个做茶博士的道观道士,以及一个言笑无忌的茶客。
那剑眉星目的年轻道士看着茶客,眼神一亮,坐了过来,拱手道:
这位想必也是个打抱不平的侠士,贫道请兄台饮一杯茶,不知想饮什么?
呵呵,张道长,定水珠泡的茶有没有?
客人笑眯眯道。
张均一怔了一下,然后便看到眼前人面貌变化,露出一张俊逸的脸庞,正是谢渊。
道士,我来赴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