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挪动位置,挺起小小的肩膀,尽可能挡住了那个分明正在哭泣的老人。
爷爷,没关系的。
曾经总躲在墙里哭的小女孩轻声说:别人已经看不到啦。
别人的确看不到了。
严璟正梗着脖子看向天空,视野控制得非常干净,简直像要跟周围的大地划清界限,眼睛里只有碧蓝如洗的天空。
你们看,有飞机!
不看,幼稚。
郁白才不会像他一样,傻乎乎地抬头去看飞机。
他移开视线,和谢无昉一样看向街道尽头的超市。
除了番茄味,还有一些口味也不错。
郁白主动开口,尝试制造一些能很自然掩去低泣声的闲聊杂音。
等会儿每个口味都买一袋,你可以都尝尝,也许会有比番茄味更合你口味的薯片。
谢无昉却摇了摇头:不会。
不是不用,而是不会。
郁白就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
在食物的口味上,这家伙真是有种绝大多数人类难以想象的专一和固执。
所以郁白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就买很多很多袋番茄味的薯片。
他在说很多很多的时候,黑发蓝眸的男人眼中掠过了淡淡的笑意,轻声应道:好。
与此同时,郁白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谢无昉之前租房和买东西的钱是哪里来的?
总不会是像身份证一样变出来的吧?
那可太刑了。
他被自己的脑补逗乐,清澈的眼眸弯了弯,映出周围平凡却斑斓的风景。
这是一个漫长奇异,有属于过去的尘埃落定,也有好多未来的事要去做的早晨。
比如要想办法安置好身边的这个烫手完蛋。
现在的谢无昉应该不会介意他想处理掉这份礼物的不礼貌行为了。
说不定比他更想处理掉完蛋。
毕竟连祂都因为这个不可控的完蛋玩意儿陷入过一次沉眠。
完蛋拥有跟谢无昉同源的恐怖力量,却没有跟祂一样的自我控制能力,还叠加了无数个存储起来的时空,实在是个难以预料的危险存在。
因此,郁白正在郑重地考虑,明天要不要出一趟远门。
他从循环里的鸡翅包得到了灵感,进而想起了一个比河底更适合沉尸……不对,是埋东西的地方。
——从群星市出发,除去能直达的私人飞机,用尽其他各种已有的交通方式,在22个小时之后,无法抵达的北极。
现实世界不会到期重启,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到达十分遥远的北极,然后找一个荒无人烟没有科考站的地方,把完蛋塞进压根没有人的冰层里。
如果它把人带回循环时空的方式是固定的,那么只要不再有两个同时出现的时间,甚至周围不再有任何能被卷入其中的人类,不就彻底不用担心记忆泄露的事了?
而且谢无昉说过完蛋是在消化那些时空,所以特别不可控。
那还有比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更适合这种非人存在安静闭关的地方吗?
心静自然凉,球凉自然静。
郁白思来想去,觉得很有道理。
简直是毫无破绽的逻辑嘛。
所以他仰起了脸,也看向残留着航迹云的蔚蓝天际,若有所思。
脖子有点酸的雕塑严璟立刻反击道:你不是嫌看飞机幼稚吗?
郁白说:别吵,我是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出趟远门。
谢无昉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北——咳,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严璟费解:那你是为什么要出远门?旅游?
不是,我想去很远的地方埋一个东西。
啊?
絮絮叨叨的对话盖住了老人的哭声,也盖住了一种更微小隐蔽的动静。
因为要吃包子,郁白把手中的小方盒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没有再小心翼翼地拿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