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江见状,一脸无措,本能地去看身旁的谢无昉:这这这,小谢同志,这孩子怎么又哭了!
被叫到的年轻人没有立刻应声。
灰蓝目光注视着那个哭得很狼狈的小男孩,渐渐想到了什么,因而做出了某种决定,他短暂沉默后,才回答身边的老人。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谢无昉说得认真,张云江却因此更茫然了。
不等他再问,偷听被发现的小男孩终于从浓浓的伤心里回过神来,猛地后退一步。
然后,眼神惊慌失措的他一咬牙,索性抱着柯基扭头跑了。
呜咽咽的哭声和颤巍巍的犬吠一并远去。
……
老人大感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脚步该往哪儿迈。
他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好又转头看向可能跟这个小朋友更熟悉的谢无昉,不太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该去追——
谢无昉却压根没有再看那个逃走的小男孩,而是留意到了书架上的东西,问道:那些是跟围棋有关的书吗?
张云江便循声看过去:啊,对。
在谢无昉敲门之前,从昨晚的棋局中收获良多的老人,正在书柜前翻看那些自年轻时起不断积攒下来的围棋相关书籍。
有棋谱、定式,有理论书,还有一些我积累下来的心得笔记……这书架上乱七八糟的,凡是跟围棋沾点边的,基本都有。
张云江随口介绍着,注意到谢无昉停留在那里的目光,心念一动道:你要拿一些去看吗?虽然对你作用不大,但对小郁医生应该还是有点帮助的。
他还记得谢无昉说过,今天要教小郁医生下棋。
老人提到了那个名字,身边年轻人的视线便因此投过来。
灰蓝的湖水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熟悉的泛黄笔记本上面,叠放了好几本不同的围棋书。
男人安静地坐在桌前看书,纸页在指间悄然翻动。
窗外的庭院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蓊郁美丽,蝉鸣悠远。
他身后,卧室里的人仍在睡觉。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的时候,里面也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原本在书桌前的男人走进了卧室,望着那座静悄悄的被子小山,完全看不见下面埋藏的人类。
那道脚步在原地停顿半晌,最终离开了这间屋子。
庭院的另一处,古色古香的餐厅里,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做了一晚上噩梦、辗转反侧的严璟正在大快朵颐,用食物安慰自己受到严重伤害的身体和心灵。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无论如何,到了今天早上的某一刻,那种莫名其妙缠绕着他的窒息感竟然又无端地散去了。
严璟心头不禁升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就是小白估计还在睡觉,没回他消息,没法听他分享这种奇妙的感受。
也不知道他昨晚跟姓谢的是怎么相处的。
小白为什么一点也不怕那个恐怖的家伙呢?
严璟有点困惑地这样想着,下一秒,差点被嘴里的油条噎死,一声惊恐的爷爷险些脱口而出。
因为餐厅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他做鬼也不会忘记的身影。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紧接着,严璟慌里慌张地咽下油条,挤出一个热情谄媚充满活力的笑容。
谢哥早!他抑扬顿挫道,您准备吃点什么?中式西式什么类型都有!
……
那双灰蓝的眼睛无声地扫过他,并不回答。
不自觉地开始双腿发软的严璟,本能般地觉得,眼前神秘莫测的非人类好像很讨厌他。
因为那是一种看他很不顺眼,但又出于某些原因,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的冰冷眼神。
好、好可怕。
严璟胆战心惊,忍痛放下了面前的食物,忙不迭地起身让位:我吃完了!先回去,你慢慢吃!
他很自觉地选择滚蛋,不碍对方的眼。
可那道冰冷的目光竟随之投向了想要夺门而出的他。
严璟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是来吃早餐的吗?
怎么好像就是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