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中的古行云默默凝视着玄颠,他发现玄颠在这些年里的道行越发深不可测,所散发出的气息万分恐怖。
巴山县。
一家人办着白事,堂前儿孙嗷嗷大哭着,全都面露悲伤。
街道百姓们望着余府,也都叹息着,为余老爷的离世感到难过。
余老爷是当地心善的老爷,开伞店起家,随着新朝代的到来,各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余老爷就是抓住此机会,将一家小小的伞店,开成了连锁店,在巴山县就足足有三家,更别说在别的县开了多少家店了。
但余老爷是真的心善,没有为富不仁,反而每年都会将赚到的银两分给一些孤儿寡母。
人人都说余老爷菩萨心肠。
但余老爷却从不承认自己心善,而是得意自豪说,道长可是答应我的,在我死后会亲自前来将我魂魄收到伞里,跟随在他的身边修行。
所以我得行善积德,让道长看到我的行动。
当然,这些话没谁相信,就连余海涛的家人也不信,谁能不知玄颠道长,那可是仙人之流,虽然你余老爷为人很好,但怎么可能跟玄颠道长有关系。
余家前堂,很多百姓们自愿前来吊唁,当地的县令也前来上香。
县令走到家属面前,唉,余老爷前半生活在乱世中,好在后半生享了新时代的福,没受什么苦。
家属含泪点头,感谢县令百忙之中前来。
在场的人望着躺在棺材里的余老爷,要说余老爷闹出最大的笑话,也就是余老爷所说的那件事情了。
而证明这件事情,也只能在余老爷死后才能证明。
此时,一旁有位年幼的孩童,声音稚嫩道:爷爷死后要跟道长修行的,爷爷经常跟我说,他这辈子最期待的就是死的那天,还经常让我问他,爷爷你什么时候死,爷爷总是说托孙儿的福,应该快咯。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宁静。
所有人都傻傻的望着孩童。
余家的人嘴角抽搐着,这……这。
孽子,你胡说什么呢,今日是你爷爷出殡的日子,你怎么能胡言乱语。余仁怒声呵斥着,抬手就要怒扇这不孝的儿子。
孩子被吓得躲在身后,昂着脖子喊道:我没胡说,这都是爷爷说的,我最相信爷爷的话了,爷爷说道长以前光顾过咱们家的伞店,用过咱家的竹子制作过伞,那伞的模样就在画像上呢。
我看你是找打啊。余仁愤怒,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出笑话的。
他们被笑话无所谓,可现在爹已经死了,岂能死后被人在闲谈中笑话。
越想越气,伸手就要打孩子。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真是假谁能知道。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余老爷子都……
突然,一道亲和的声音传来。
孩子说的没错,贫道的确是答应了他爷爷,今日前来赴约。
刹那间,灵堂安静万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见一位身穿阴阳道袍的年轻男子跨过门槛,不急不缓的朝着灵堂走来。
众人惊愣,双目瞪的滚圆。
有些人家里摆放着玄颠道长的画像,日夜跪拜,早就将模样刻印在脑海里。
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位道长。
瞬间跟脑海里的记忆相互融合。
腰间别着斧头。
背着万民伞。
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所有人激动的浑身颤抖,消失了十几年的玄颠道长竟然出现了。
县令微微张着嘴,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似的,呆滞在原地。
余家的人更是如此。
曾经的老爷子一直将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他们都听腻了,只觉得自家老爷子是真会吹牛,但也就算了,配合老爷子,让老爷子开心就好。
林凡路过孩子面前,面带微笑的轻轻摸着孩子的脑袋,贫道来带你爷爷走咯。
孩子双目泛着光,那是崇拜的光。
林凡走到棺材前,背后的万民伞悬浮到空中,众人抬头望去,伞面展开。
余海涛,魂魄现。
在施展炼魂术的情况下,余海涛的魂魄逐渐从虚幻到凝实,这一幕周围的众人看的那般的真切。
魂魄刚凝的情况下,余海涛浑浑噩噩,但渐渐的逐渐清醒过来。
道长。看到道长的那一眼,余海涛激动的喊出声。
爹。
爷爷。
余家人同样激动惊喜,但余海涛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跪在道长面前,多谢道长前来引渡小的。
林凡道:贫道当初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履约而来,你还有什么话跟家里说的,就快说吧,贫道得带你走了。
余海涛没什么话跟家里人说的,唯独走到孙子面前,将其抱在怀里,孙子,爷爷跟道长修行去了,你往后得好好读书,莫要做坏事,否则爷爷可不饶你。
爷爷,孙儿知道了。孩子乖巧的点着头。
余海涛转过脑袋,舔着脸道:道长,您看我孙儿能在伞上留名吗?
哪有这样当爷爷的。
竟然盼着孙儿死。
行了,如今世道,万民伞不留名了。林凡说道。
余海涛在面对道长,哪里有余老爷的风范,对,对,现在世道这么好,的确是没必要留名了。
然后余海涛看向前来的人,抱拳道:多谢各位前来送别余某,但余某还是想问一句,我有没有吹牛?
嘎嘎嘎嘎……
林凡看不下去了,一指点出,魂魄融入到万民伞里,漂浮的伞合拢,从空中落下,落到道长的手里。
林凡转身要走,当地县令连忙道:道长,在下巴山县县令,拜见道长。
林凡停下脚步,回头含笑点点头,贫道玄颠,江正端可还好?
县令道:好,好的很,江师身体很是硬朗。
听闻此话,林凡都怀疑是不是时山谦给江正端逆天续命,让其活的更久点,虽说他以前用青木之气调理过对方的身体,但也不可能有如此效果。
硬朗就好,让贫道看看你如何。
林凡开启功德之眼,双目似有光辉浮现。
县令紧张万分,只觉得手脚发凉,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似的,他可是听闻玄颠道长能一眼看穿善恶。
在这短短时间里,他将自己从小到大所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捋了捋。
比如小时候跟狗抢过食物应该不算吧。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道长很熟悉,好像以前见过。
林凡微笑着,轻轻拍着县令的肩膀,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好啊,真的好啊。
县令被道长这番话说的有些迷茫。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道长见过他似的。
林凡没有多说,朝着门外走去。
沉思的县令鼓足勇气问道:道长,我曾经是不是见过您?
林凡没有停下,却传来爽朗愉悦的笑声,自然见过,你小的时候可是很能吃烧饼的。
县令愣神在原地。
脑海里的一扇门似乎被人狠狠踹开一样,那模糊不清的记忆疯狂涌现。
很快,他想起来。
他小的时候跟一群孩子在街道乞讨,饿的饥肠难耐,貌似的确有位道长给他们买过烧饼,而卖烧饼的那位老奶奶也时常会救济他们。
我记起来了,我真的记起来了,道长,他就是玄颠道长。
县令眼眶通红,曾经与他有一面之缘,还给他们买过烧饼的那位道长,竟然就是玄颠道长。
他自从听闻玄颠道长的事迹后,便心生崇拜,就想见道长一面。
没想到自己小时候就已经见过。
还得到了道长的帮助。
哭着,哭着,县令笑了起来。
道长,现在的世道就是您一直努力想要见到的世道吧。
此时不只他感叹着。
余家的人已经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啊?我爹真的被道长给带走了?
我的天呐,我余家真的跟道长有渊源啊。
爹,您是真没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