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失望的娄钰怎么了这是?
张松英听到前台报告,急匆匆地从办公室下来。
见休息室门口站着一些人,便跑了过来。
一名保卫和一名服务员正在听李学武的秘书彭晓力交代着什么。
张副总——
保卫和服务员最先见着她,也是最先打了招呼。
她点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了彭晓力,以及欠了条缝的休息室的房门。
李副主任来了?
您稍等,彭晓力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并非傲慢,而是为了节省时间。
他轻轻敲了房门,顿了三秒,这才推开门轻声汇报道:国际饭店的张副总来了。
请她进来吧——
李学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在彭晓力的示意下,张松英走进了休息室。
并没有很复杂的状况,屋里只有李学武和圣塔雅集团的总裁香塔尔两人。
虽然香塔尔总裁像是刚刚哭过一样,但情绪已经相对稳定了一下。
领导、香塔尔总裁——
张松英目光一扫,确定了屋里的情况,主动同两人打了招呼。
在下来的时候,她已经了解了一些状况。
这会儿进来,也是防备一些情况的发生。
比如香塔尔是个外国人,还是个长相漂亮的外国女人。
梨带雨、哭哭啼啼的,传出什么来就说不清了。
韩总正在楼上开会,用不用我请她下来?
干城同志在吗?
李学武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条胳膊搭在扶手上,右腿叠在左腿上,很松弛的状态。
他看向张松英眼睛微微一眨,目光里带着些许信号,配合他的问话已经是表达的很清楚了。
张松英同他当然有这方面的默契,从一进来,她就在等着李学武的安排。
这会儿听他问起,便立即回答道:周副总回外事馆了,说是有工作。
他走的时候交代,如果有事再联系他。
她目光斜了香塔尔一眼,问道:领导,用我给周副总打电话,请他回来吗?
等他回来,黄菜都凉了——
李学武故作不满地说道:平日里总在这边晃悠,躲清闲,一用到他时却不见人了。
真是的——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示意了香塔尔的方向介绍道:香塔尔女士很担心外事馆那边的情况。
这……
张松英不确定香塔尔会不会中文,或者说听不听得懂。
既然李学武讲这些话,是带有防备的意味,那她自然要懂得配合。
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不过……
话说了一半,她犹豫着提醒道:听说是波及很广,我不确定电话能不能打得通。
而且,听周副总离开时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们单位也很被动,这会儿……
她的话说说就停了,有些不能说,有些不敢说,有些是故意不说。
只是当她介绍了一些外事馆的情况时,明显有感觉到香塔尔的情绪变化。
果然,这法国娘们是听得懂中文的。
即便是不会说,或者听不全,但配合张松英的表情和情绪,也是能听懂一些意思的。
唉——
李学武瞅了张松英一眼,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嘴里却是叹气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
唉!真是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他嘴里这么说着,又用法语对香塔尔解释了一下自己两人刚刚的对话,随后讲道:是有些年轻人热血上头,没有大局观和外事观念。
这已经不仅仅是误会那么简单了——
香塔尔哽咽着,用沙哑的嗓音对李学武说道:我对目前内地的外事环境表示担忧。
经过这件事,我们是要重新评估内地的营商环境,她抿了抿嘴角,说道:我对这里已经缺少了必要的合作信心。
如果您有暂缓合作,乃至是取消合作的决定,李学武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只能对此表示遗憾了。
我本人对今天您和您的家人所遭遇的困境表示遗憾和歉意。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下,这才又继续说道:暂且不讨论外面发生的事是对是错。
仅仅就咱们之间的立场谈。
李学武用手比划了自己和对方,讲道:中国有句俗语用来形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叫四大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那啥那啥……
那啥那啥?
正在认真听他讲话的香塔尔愣了愣,问道:那啥那啥是什么意思?
……
张松英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领导引申的这个俗语实在是不合适用在这种外事交流的场合。
就是你们法国人最喜欢做的事——
李学武意味深长地一笑,继续说道:我觉得今天这件事的发生也有好的一面。
比如你和我……
一起那啥那啥?
香塔尔并没有完全理解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所以这会儿听他说了,便也就问了。
咳咳——
张松英实在忍不住,轻咳两声掩饰了自己的笑意。
见李学武看过来,她示意了门外轻声说道:那,领导,我现在去打电话问一下。
嗯嗯——
李学武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助攻了。
凭借刚刚的形势研判,相信自己一个人绝对能拿下这法国娘们。
待张松英出门,他这才纠正道:我只是想用四大铁的关系来论证咱们之间的关系。
不一起经历苦难,怎么验证情谊。
说到这,他还意有所指地抬起手,歉意地说道:当然了,我没有映射您丈夫阿德里安先生的意思。
好么,这话说得香塔尔一愣,要是没有李学武的提醒,她兴许就没有往这边想呢。
我们中国人对友谊和感情的理解,可以有患难与共、守望相助。
李学武手指点了点手掌,说道:今天有幸,我能护您的平安。
我也对咱们之间来之不易的情谊倍感珍惜。
他诚挚地讲道:作为朋友,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您和您的事业在内地的安全。
这就是我和我的单位,对您,对这份友谊的尊重和态度。
我当然相信您——
香塔尔用手里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长出一口气舒缓了内心忐忑的情绪。
看见手绢上的白色碎,这才想起是刚刚自己进来时他递给自己的。
一想起这些,难免的要回忆起刚刚被对方抱在怀里,保护着走进大楼。
在她的记忆里,在她的印象中,李学武永远有一个成熟男人的风度翩翩,更有一名保护弱小的绅士品格。
有了这些回忆和印象,再考虑他刚刚说过的话,内心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想法再次犹豫了起来。
——
正如对方所说,在自己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这正是友谊和感情的体现。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停止了与对方的合作,那不成了恩将仇报了嘛。
很明显的,外事馆的问题与面前的李学武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她早在进入内地投资合作时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
在回法国同董事会那些老古董们面谈的时候,她也是用身先士卒的勇气和决心来劝说他们重视这一次的合作。
目前混乱引起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但她现在的安全应该是有所保障的。
李,刚刚在大门口,香塔尔认真地看着李学武问道: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是这个原因吗?
在大门口,李学武面对她的求助问了一个问题,她和那三台车是以什么身份和目的进来躲避。
刚刚李学武已经用明确的态度告诉了她,会给她和圣塔雅集体提供庇护和安全保护。
那么,反过来说,李学武对三台挂着外事牌照的奔驰轿车,以及车上的人,要持辩证的态度来对待。
我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和我的单位,对友谊和友商的态度。
李学武看着她,很是认真地说道:但我和我的单位,也要在组织的领导下,在外事服务的政策和框架下开展业务。
他很直白地点了点香塔尔说道:你我是朋友,圣塔雅和红星厂是合作伙伴。
但是——
李学武微微摇头道:那三台车,以及车上的人,如果要进来,那便是业务和工作。
我对咱们之间的合作倍感珍惜,他再次强调道:也希望您不要因噎废食。
这件事我相信组织会有一个交代,对外事工作也会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他坦诚地讲道:这件事过去以后,说不定外事环境会变好……
他讲的这些话,香塔尔都听明白了。
内心的情绪波动已经平复,强大的思维能力也逐渐接管了她的大脑。
只是这会儿再说什么,利用这次事件来谋求什么也已经失去了良机。
不得不说,李学武就坐在这里陪着她,安慰她,已经让她忘了用激烈的态度对谋求什么。
况且他稳定的态度,合理的分析,也让她对这件事有了更为全面的认知。
为啥她的丈夫会果断地离开?
恐怕她睿智沉着的丈夫同面前这位年轻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或者可以说这两个男人都拥有绝对的洞察力和眼界。
国际饭店接纳这些记者和普通外事人员没有问题,并不会引起太多的误会。
但他的汽车,他们夫妻双方进入国际饭店,就已经能够代表一些态度了。
李学武在面对这种选择时,有出言提醒是很礼貌和必要的。
三台车一旦进了这道门,李学武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
但同样的,她在这里的性质也变了。
李学武面对她就不是红星厂的友商圣塔雅集团的总裁了,而是法国外事参赞的夫人。
到那个时候,她的丈夫进来的容易,再想出去就困难了。
红星厂和国际饭店不会强制对他们做什么,但法国外事馆那边绝对会有不一样的态度。
问题会随之复杂和升级,国际饭店所提供的就不是普通的保护了,而是庇护。
这是两种概念,完全不同。
所以说,香塔尔在反应过来自己丢失了一个要挟红星厂的机会并没有懊悔。
恰恰相反,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因为李学武也放弃了一个坑自己夫妻,要挟外事馆的机会。
孰轻孰重,份量是否相当,她不用去猜测和评判。
正如李学武所说,她更应该考虑双方的感情和友谊。
——
抱歉,我来的有点晚了。
周干城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看着休息室内正在吃饭的两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李学武并没有过多地苛责于他,对着站在门口的彭晓力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进来坐。
周干城打量着香塔尔的表情,选择了李学武的对面坐下。
还没吃饭吧?
李学武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看着周干城说道:帮你要了份午餐。
并没有用服务员,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给对面的酒杯倒了半杯。
我知道你忙,但事已至此,天就算塌下来,也得吃个饱饭,对吧?
倒完酒,手腕微转,将酒瓶调整了个角度放在了桌子上。
这倒是被香塔尔看在了眼里,看向李学武的目光里更是充满了探究和意外。
据说这个男人从未出过国,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那他到底是如何拥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和社交技能的?
总不能是这个古老的国度特别培养出来的吧?
真要是这样,也不至于用在工厂,用在她的身上。
法国菜,还是配洋酒更正宗一些。
李学武抬抬手,示意了周干城自便,嘴里则是说道:菜品因为材料和厨子的缘故可能不是很地道,但这酒绝对正宗。
钻石风味香槟?
周干城疑惑地看了看酒瓶,瓶子是洋酒的瓶子,但怎么没有标签呢?
你说这洋酒正宗?
他端起酒杯闻了闻,挑着眉毛说道:我虽然出国的机会很少,但你也别连自己人都骗啊。
咋可能不正宗!
李学武故作不满地一板脸,强调道:这是我们自家酒厂酿的,还能不正宗?
嗤——
就连应该满怀担忧的香塔尔都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喝了半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来,这会儿倒是才发现,这酒瓶上怎么没有标签啊。
周干城差点把嘴里的香槟酒喷出去,忙用手捂住了。
你们厂自己酿的?
怎么?不好喝?
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您不会没喝过香槟酒吧?
别寒碜人啊——
周干城再次端起酒杯品了品,这才打开了皱着的眉头,很是意外地问道:真是你们厂自己酿的?
赖茅的技术,你听说过吗?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问道:你说,如果我们贴国外酒庄的标,能不能以假乱真?
你……是开玩笑吧?
周干城没什么,香塔尔却是一愣,狐疑地看着李学武。
李学武却是靠坐在了椅子上,摊了摊手说道:别这样看着我,这又不是什么多么羞耻的事。
嗯,足可以匹敌一些酒庄的口味了——
周干城仔细地品味了一番,点点头说道:味道很醇正,回味无穷。
您觉得如何?
李学武笑着看向了香塔尔,问道:刚刚咱们喝了,我看您并不反感。
不,我倒是觉得味道很好。
香塔尔看着李学武的眼睛,说道:我倒是对你刚刚的话很感兴趣。
贴标生产吗?呵呵——
李学武就知道对方是一条鳄鱼,母鳄鱼更凶猛。
只要是谈到了生意,对方就像闻到肉味的巨鳄,死死地盯着不松口。
即便这种生意对她来说不合适,但并不妨碍她感兴趣。
其实做生意也好,做学问也罢,干什么都一样。
你必须对这件事饱有热情和时刻专注才能做得好,做得长久。
什么叫在商言商,就是要时刻保持用专业的思维去考虑问题,保持头脑的专业程度。
您或许会觉得贴牌仿造不合适,李学武笑着说道:那这样,我们去法国收购一家酒庄好了。
随便它有多么的落魄,哪怕酒庄里的葡萄藤都死没了,酿酒的设备都毁坏了也无所谓,只要它真实存在,拥有酿酒牌照。
他看着香塔尔,问道:您会为了一瓶酒去酒庄实地探访吗?
就算您去了也无所谓,我们可以说这些酒都是陈酿,历史的味道。
你真是个……商业鬼才!
香塔尔直勾勾地盯着李学武的眼睛,说道:没有人会为了一瓶酒去酒庄实地探访,除非他是疯子,或者别有目的。
只要你们不打算把这瓶酒卖到天价。
您觉得这瓶酒的口味价值多少?
李学武好笑地转了转桌上的酒瓶,玩味地看着香塔尔说道:我们在边疆拥有绝佳的葡萄种植区,在京城拥有先进的酿酒技术。
这样的起泡酒,我们一年能酿百万瓶。
你们真是市场屠夫——
香塔尔微微摇头,感慨道:任何商品,只要有你们的生产参与,就会让该商品变得廉价。
所以,我们不会轻易破坏市场。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看着香塔尔认真地说道:它应该摆在橱窗里,而不是廉价区。
能卖10美金,我们绝对不希望它成为一美金都不值的贱货。
你们有这个实力——
香塔尔这话明着是肯定,实则是怀疑,也是一种试探。
就像刚刚她对国内生产能力的评价,市场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