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氏猛地一怔,不敢相信杨华明竟然当着她的面,都敢这样威吓自己的闺女!
就算是包子,也有心里薄凉薄凉而变硬的时候。
老四,你说啥?我家晴儿好歹也喊你一声四叔,你这个做叔的,就是这么恐吓自己侄女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嫂?还有没有你瘫痪在床的三哥?
哈?杨华明瞪大了双眼,又掏了掏耳朵,有点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孙氏口中说出来的!
再看孙氏这样子,张开了双臂,将杨若晴牢牢护在身后,就跟那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杨华明的气焰顿时就打了个折!
就在这个时候,孙氏和杨若晴身后的屋子里,突然传来拳头狠狠砸在床板木头上的声音。
杨华忠愤怒的咆哮声从屋里传出来:老四,你这个畜生,你给老子滚进来,一拳砸不死你老子不叫杨华忠,兔崽子……
杨华明吓得脚下往后退了两步,三哥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可三哥和五弟一样,都有一副火爆的脾气。
真要是把三哥给逼急了,怕是爬都爬去前院把自己四房住的那间屋子给点咯!
轰隆!
一声闷响,像是杨华忠从床上摔下来了。
孙氏惊呼了一声,被她护在身后的杨若晴早已一脚奔进了屋里,趁着这个空挡,杨华明吞了口口水,脚下抹油的一溜烟跑回了前院。
屋子里,杨若晴和孙氏合力,好不容易才将杨华忠给搬回床上,母女两个累得直喘气,杨华忠靠在那里,却是气得浑身颤抖。
老四,老四哪?去把他给我找来!杨华忠涨红着双目,愤怒咆哮。
老三,算了,算了……孙氏在一旁迭声劝着。
杨华忠接着又拼命的捶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我没用,我真没用……
一个男人,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终日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兄弟欺负老婆孩子都不能一拳头挥过去,这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像我这样的废人,啥都做不了,活着也是拖累你们,倒不如死了好……
说完,汉子加大了力度捶打自己的腿,甚至想要去撕扯那些贴在伤口部位的膏药。
老三,你甭这样,打坏了咋办啊……
孙氏看到杨华忠自虐,慌了,哭喊起来:晴儿,快来帮忙按住你爹啊……
杨若晴一个箭步过来,按住杨华忠的手,大声说道:爹,你别这样,你这样,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惊吓我和娘!
杨华忠撕扯的动作微微一顿,涨红着一双眼直勾勾瞪着杨若晴,满脸满眼的愧疚,哽咽着道:晴儿,爹没用,护不住你们……爹、爹没脸活……
听到杨华忠说不想活了,孙氏的脸都白了,一头扑进杨华忠的怀里,抽泣着:老三啊,你这话,是在拿刀子绞我的心哪……
杨若晴看着自家娘那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满头黑线。老爹这不还活着吗,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抛出这么一句话,又不是真咋样了。
杨若晴也顾不上去劝孙氏,而是轻轻握住杨华忠那只粗糙布满茧子的大手,清声劝慰道:爹,你的心情,我懂。可是,爹你要明白,你是我们这个家,是娘,还有我们姐弟三个的支柱,即便你躺在床上啥都干不了,咱们心里都是踏实的。这个家,都是完整的,我和娘夜里从外面收工家来,进了这黑漆漆的小院,心里也不怕!
要是爹你不在了,那我们这个家,真的天塌了。我敢说,你只要前面一蹬腿,后面这三间小破屋,他们都不一定让我们住的踏实!
所以,爹,你不管如何,都要耐心的活着,好好养伤,只要活着,一切就会有希望。只要你活着,我和娘,才有主心骨!憾凊箼
杨若晴的这番话说出去,不仅杨华忠愣住了,就连趴在杨华忠怀里无助哭泣的孙氏,都止住了哭,两口子直勾勾看着杨若晴,耳边,一直在回旋着闺女方才的那番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半晌后,杨华忠腾出另一只手来,抹去眼角纵横而出的老泪。
好闺女,你放心,打从今个起,爹一定好好活着,陪着你们。就算这双腿不中用了,爹还有手,爹用手也能给你们撑起一片天来。
嗯,我信!
杨华忠转而对孙氏道:我的受伤恢复得差不多了,晴儿娘,还记得咱定亲那年我送你的花篮子吗?
提到当初的事情,孙氏的脸上竟然浮起一抹少女般羞涩的红色。
咋不记得,那花篮子可好看了,我当宝贝似的压箱底,后来嫁过来被老四给偷了。
嘿嘿,我跟你说,当时我撒谎了,那花篮子不是我花五个铜板买的,是我自个在后山用茅草藤蔓编的。怕你嫌弃,就说是买的!
啊?好啊你,这事儿瞒了我十三年!孙氏嗔了杨华忠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老三,你该不会是想要……
杨华忠神秘一笑,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杨若晴的身上:闺女,后山的茅草和柳条,回头割些家来,爹坐在床上也能编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