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其实事出有因&ash;&ash;那便是杜影齐。
黄鸽与方柳相识于微末,被方柳救下性命,更在杜影齐邪念暴露之前。只她那时一直忙于建立飞鸽盟事宜,连古苑镇也不多待,常年在江湖中行走,竟是事后才得到消息。
犹记得彼时杜影齐行事败露,灰溜溜回到杜家,被家中长辈按着道歉,发下不再离开岭西杜家的毒誓。徒留黄鸽满腹愤然无处宣泄,恨不得骑马甩鞭杀到岭西去,与那贼人不死不休。
方柳劝过她数次,这才暂且作罢。
前有一个黑心窝子的杜影齐,后又来一个甩不掉的别逢青。
年初春末,别逢青料峭风雨中跪在萧然山庄门外一事,竟也在江南一带传的沸沸扬扬。分明是厚颜无耻,不分场合手段地相追,却因医仙谷弟子的身份,被世人编得好似一个痴情不改的情郎,白白污了方柳的名声。
所以黄鸽瞧着,这盟主之位板上钉钉的闻行道,唯恐也有步前者后尘的意味。
想起别逢青,黄鸽话锋又是一转:“柳哥儿你可知,前些时日医仙谷有数名弟子离谷,此去路遥,消息方才送到这北地境内。”
方柳敛眸:“数名?”
闻行道峰眉一凌:“有别逢青?”
“是,别逢青与其几位师弟师妹。”黄鸽道,“医仙谷向来避世,下面几个名声不显,未在武林中走动过,也就未曾留下甚的名姓。这几人行走江湖或被当做籍籍无名之辈,飞鸽盟暂且还摸不清他们底细。”
日后便未必了。
言至此,黄鸽停顿片刻:“只别逢青有些名头,听说是往北地来了。”
怕是为寻方柳。
黄鸽不免忧心忡忡,她最提防心思不纯之人,尤其如别逢青这般,为人处世不见半点行事章程的。闻行道执杯的手指多用了一分力,捏得指节见白。
唯方柳面色如常,倒茶也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我知晓了。”
黄鸽犹豫:“柳哥儿,你……”
她有心多加提醒,话至唇边还没脱口,便听门外依风轻轻叩门,道:“小庄主,护院传话说有人代主来访,站在街角迟迟不去。”
黄鸽心思一动:“何处来人?姓名几何?”
门外传来低声问询,片刻后依风又开口:“医仙谷,自称为医仙谷大弟子别逢青手下。那人送来一封亲笔信,护院令人留下信便可,那人却道需得看着交到小庄主手中才成。”
闻此,黄鸽不怒反笑:“说什么来什么,主子与手下一个脾性,竟让除夕糟了晦气。什么人都要登客至主人前,哪里还有休息的时日? ”
闻行道站起身:“我将人带离。”
“不必。”方柳悠然道,“告诉那人,或将信留下,或让他主人也不必来了。”
依风领命。
不久,便带回来一封信并几句话。
“小庄主,那人言道年底倏然降雪,已波及莺州一带,别逢青一行人按辔徐行,料想小庄主挂念莺州,这才教人先快马加鞭冒雪送信。”
方柳接信的手微顿:“莺州落雪?”
年底光景分明不错。
若是刻意快马加鞭,速度自然比打探消息快些,因此黄鸽也未来得及获取这个消息。若是情况属实,飞鸽盟怕要晚个一两日才能知晓。
方柳展信阅读。
莺州偏南,冬日有过冷的时候,却也十几年未下过雪。信中提及落雪,多写了几句诗情画意赞扬莺州雪景,颇是不知人间疾苦,却能从字里行间窥见雪之大。
黄鸽:“情况不好?”
闻行道观察方柳神色:“若信中所言非虚,看来确实不好。”
“是。”方柳将信递予他们,冷而远的双眸似也覆雪色,清冽嗓音更凉, “莺州落雨美,落雪也美。可雨太凉,雪也太冷。”
飞檐覆白,青瓦凝霜,深巷、石桥与孤舟都凄美,合贵人吟诗之心,难合百姓温饱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