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平素里,也并非未叫过其他人兄长。
这时,别逢青笑着对方柳说道:“我看顾解元并无此意,既然对方无意,何必强求?况且,让他叫你兄长,说到底还是他占了便宜。”
他语气看起来是开玩笑,眼中情绪却真切。
一旁的陆超却说:“诸位误会了,顾贤弟向来如此,皮薄的很。当初他跟着我家叔伯治书,也是过了许久,才和我熟络。”
方柳本也只是随口一提,此时等的厌了,便不再提这茬,转而继续指挥顾择龄道:“平视前方。”
顾择龄方才还在赧然,此刻只能无奈地转身,手忙脚乱地练习拉弓的姿势。
一箭又一箭。
因为心绪难宁的缘故,他的箭法比方才还要糟糕。
越是糟糕,便越是慌乱。
幸而其他两人的箭法也不外于是,倒不显得他有甚不同。
因他毫无进步,方柳便侧首看向闻行道:“闻大侠说说看,三位举人各有什么不足?”
闻行道便从发力、姿势等方面,指出了他们三人各自的不足。
“陆举人,两脚与肩同宽,肘肩平。”
“张举人,拉时吸气,躯体正直,切记目视前方。”
“顾举人,注意支撑力,气力来自背部,而非全然依托手腕。”
三人按照他的嘱咐去调整自己的姿势。
陆超和张园景虽然比先前好些,但是仍然打不上靶。
顾择龄总算不负众望,射空了几箭后,终于打中了箭靶。打中的刹那,他立时求夸奖一般,转头朝方柳看去。
方柳拍了拍手,他心中便升起丝丝窃喜。
陆超建议大家不如往前站站:“黑天瞎火的,看不清楚,我等既没有大侠的身手,何必以大侠的难度要求自己?”
说罢他往前踱了两步,这时在一箭射出,这才打上了靶。
张园景有样学样,仍旧未中。
他终是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弓还给了石一,摇首道:“想来我不是做那高手的料,力所不及,何须强求。”
方柳闻言,却悠然道:“张举人此言差矣。弓箭对某些人来说是武器,此时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中不中的,消遣了时间即可。”
张园景拱手:“方公子心境高远。”
陆超看向张顾二人:“既如此,你我不如比试一番?”
张园景:“可!”
听到“比试”二字,顾择龄下意识瞧向方柳,还未与他对上眼神,便被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别逢青挡住了个完全。顾择龄微怔,对上了别逢青略有阴寒的目光。
即便不会武功,他也感受到了来自那人的恶意。
两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别神医。”
这是方柳忽然出了声。
于是顾择龄便看到,那被称作别神医的人像是会变脸般,神情下一瞬便由阴转晴,笑眼看向方柳,轻声问:“怎么了?”
方柳指了指不远处的靶子:“比试一把?”
别逢青笑:“好。”
便搭箭上弓。
先前别逢青一箭未射,只举着弓站在方柳身旁,似乎就是在等他发话。他就像听话的下属,又比下属多了一份危险和不确定性。
是半路出家,还未到训练有素的程度。
想到这里,顾择龄有些担心方柳的安危。
不知是猜到他的所思所想,还是方柳叫别逢青比试,本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别逢青的目光瞄准木靶之后,方柳看了顾择龄一眼。
神色淡淡,高瞻远瞩。
似乎一切皆在他的控制之内,包括人的举动、甚至情绪。
方柳若是在官场,绝对是搅弄风云呼风唤雨的那一个,谁都会忌惮这样一位将人玩弄在鼓掌的同僚。因为你无法预测,他的爪牙何时会伸向你。
顾择龄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