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从桌上抬头,和弥隅对视的那一瞬,他明白过来。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通感的灯明明没有亮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关掉的。
原来他和弥隅之间,不靠所谓的连接,也已能洞悉彼此的想法。
看来云少校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弥隅一副轻松的语气,不用那个通感系统,也能做到心意相通了,是不是?
他故意用了心意相通这样的说法,可惜云落显然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咬文嚼字,只是瞪着弥隅警告:弥隅,你别乱来。
我没有乱来。没能先发制人,那部分加密的通讯内容,就是我们最后的筹码。弥隅冷静地说,我们两个之中,只有你才有可能破解陆安歌留下来的密码。
可这不该...
‘我们是被你连累的’这样的话,我早听够了,云落。弥隅叫停他说一半的话,我暂时还撑得住,不用担心我。况且你也没在偷懒,不是正和我一起,撑着这个‘家’吗。
云落头低下去,一时无从反驳。弥隅越是这样讲,家这个字眼在此时就显得越是沉重。
云落。弥隅一声将他的视线从地面叫回来,其实我对‘家人’这样的身份,不是十分满意。
等云落的视线落回他的脸上了,才又缓缓开口: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选,中校大人?
突地换成一副好似在请示的口吻。双唇一张一合间,却抛给云落一个难解的问题。
纵然难解,弥隅继续吐露的字眼却化作无形的手,紧攥住他望过去的目光,移不动一寸:其实那天在山洞里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忘记了,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山洞?哪个山洞?
是考核时的那个山洞,还是拿到克洛索的那个山洞——
我来关心你。是这句。
思及自己曾因为这一句话而露出的一些失态的表情,云落悔不当初。弥隅装得实在太像,让他以为弥隅真的忘记了曾说过什么。
棘手密码尚不得解,弥隅还偏偏接二连三用感情为难。云落进退两难,身陷窘境不知如何脱身。
弥隅却笑开,为难人的是他,主动放过的也是他: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据我观察,你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在意我说的那些话嘛。以为我忘记的时候,失落得都要掉眼泪了。
诚然,被放过也需要付出代价。被揭穿的窘迫在云落脸上一闪而过,眼睛微睁,焦急辩解:你少自作多情,我才没——
连否认的机会也不给他,弥隅靠了过来,云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好像一只蜻蜓在唇上轻点了一下,转眼就飞走了。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被拉开,他的眼神依旧盯着那只肇事逃逸的蜻蜓。因为才点了水所以看起来有些湿淋淋的,随着弥隅的呼吸扑簌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