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睁开眼,抬腕,如果现在立刻起床、收拾、出发,或许能在晨训开始前最后两分钟赶到。
他抬着胳膊挡着眼前的那点光,一动不动地顿了几秒后,又像没事似的放下,垂落在身边,重新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要打算再睡个回笼。
云落将军装的领带推到衣领,不紧不慢地转身:昨天熟悉到训练场在哪里了么?
躺在地上的人摆了摆手,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放心,我一定会如实打报告,云落转身走向门边,听见身后人一声得逞的轻哼,又补充道,迟到、缺训按军规都有处罚,但没有一个会把人开除出军队,顶多就是加训到明早而已——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说到这时门已经开了一半,他脚步顿顿,晨光从狭开的门缝里漏进来,他的脸半光半影,微侧过去,话语间像是对前一晚弥隅某些言论的报复:
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惩罚,毕竟f区过的日子,大概都是这样——
原本还企图以假寐将他赶走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眨眼间从地上跃起,一拳贴着云落的耳朵砸上寝室的门。
一声巨响,云落脸上明暗分明的光影消失了。
弥隅的语气突然发狠,早没了初醒的蒙昧:你去过f区么?没去过就闭上你的嘴。
云落轻蔑笑笑,顺势靠在了门上:好,我不说。那训场,你去还是不去?
弥隅的手从他的身侧下滑,腕子上的通讯器抵上感应设备,将门落了锁:等我。云落没应。
弥隅转了身要去浴室,身后恹恹的声音姗姗来迟:不等你又怎么样,动手也打不赢我。
一大早就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弥隅果然上钩,一个转身又回来,却没如云落意料中动怒。一只手抵上他的脖子,蜿蜒行至脸侧,指腹用了些力气,从他的唇上碾过。
这样动手么,云少校?弥隅俯下身来,尖锐的目光恨不得刺透他身后的门板,昨天的滋味没够?
云落突然意识到,以挑衅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厌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方式。
弥隅根本无法控制信息素的发散,情绪激动时空气里总是刹那间就能铺满信息素的味道,可他本人却似乎浑然不知。
真正让云落觉到威胁的不是弥隅这个人,而是他身上正不自主散出来的、源源不断的那股信息素。
从小生长在s区,二十三年来云落见遍了各种等级的alpha,从没有人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
或许该说,从没有alpha、包括omega,能对一个beta产生这样的影响。
beta是游离在ao之外的群体,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这样才对。
可他偏偏能感知到弥隅的信息素。不多,只有非常偶然间的一点,总是若隐若现的,宰割着他的神经,如煮青蛙的温水。
这并不是多么强势的味道,却只要那么一点点就能扰得人心神不宁。那种气息之于他似乎已经成了有形的桎梏,像一团棉花塞住他的呼吸系统,塞住他浑身的每一寸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