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都甭想。沈柳冷哼一声,想见孙女,可以啊,什么时候活够了,苒苒去给他们哭丧。
向良大骂:你他妈嘴能不能干净点。
咣当——
水杯掉在地上的声响打断了这场无休止的骂战,沈柳连忙朝着屋里跑去,向良紧跟其后,向苒躺的太久了,看东西有些眼晕,喝完水不小心把杯子摔在了地上,好在杯子是陶瓷的,没摔坏,只是冷水沁湿了床单。
沈柳咄咄逼人的气势烟消云散,在向苒面前,她永远是那个慈爱的小姨。
醒了,还难受吗,想喝水是吧,我去给你倒,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向苒还没说话,跟在身后的向良忽然上前,轻轻握住了向苒的手:怎么这么瘦了,胃难受吗,疼不疼,爸给你带橙汁了。
向苒发烧总会胃痛,喝些糖水会舒服些,她讨厌红糖的味道,于是家里常常备着橙汁粉,每次发烧喝完药,向良都会给她泡杯热橙汁。
这个习惯,沈柳并不知晓。
向苒依旧拥有爱,有人因为她关心天气,彻夜守在她身旁,有人冒着风雪赶来,怀里揣着一包橙汁粉,只要她愿意,她依旧可以成为那个伞下看雪的小孩子。
但她不要,沈柳和向良眼里的关切是真诚的,甚至带着忏悔和歉疚,然而向苒只是费力翻身背对他们,整个人融入床头灯照不亮的夜色中,陷入深深的梦。
窗外的雪下了一整夜。
向苒睡了好几日,温度反反复复,四天后才彻底退下去,窗外的雪停了,她起身下床,靠在窗边,院里有人堆了雪人,长着煤球眼睛和胡萝卜鼻子。
沈柳走进来给她披了条毯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下周立冬,到你生日了,想吃蛋糕吗,小姨去买。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向苒的表情。
向苒像是没听见,只出神地看着院里的雪,光色反射进来,她的眼睛上也蒙着一层白色,像是一层吹不散的雾气。
少女的心事,藏在浓雾之后。
沈柳想要揽她的肩膀,像是小时候那样,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然而也只是想想:要不,咱们出去吃,下馆子,好好庆祝庆祝。
沈鹤走后,向苒便永远是十一岁,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11月7日成了一个不能提起的日子,可她不能永远留在2009年,人还是要向前走,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