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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白凝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是一瞬之间,小魔女已经近在咫尺,拎她下马,攥着她的领子,按在墙上,刀尖抵在她的喉咙。
苏厌眯起的眼尾靡丽又明艳,耳侧大红的曼珠沙华轻轻晃动:够?怎么能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夜风瑟瑟吹过长街,掀起她乌黑的长发,拂过公西白凝身上,像是细细密密的网缓缓收紧。
苏厌离得极近,乖觉漂亮的眉眼落满月华,歪头笑笑:你要是治不好他,我也杀你。
苏厌松开手,公西白凝足尖落地,急促地喘息,咬牙恨道:你疯了。
苏厌转过身,反手一刀,刀尖无声无息地射出去。
公西白凝的白马连一声嘶鸣都没有,就倒在了血泊里。
初雪!公西白凝眼看着从小陪她到大的马倒地身死,禁不住破音道。
她扑过去,然而那刀尖不知淬了什么毒,马身如雪一样逐渐消融,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不需要回去。苏厌头也不回地走进高墙,也用不着马了。
早在般若秘境里,苏厌就知道公西白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大小姐脾气,心高气傲,身上带着医师独有的□□独断和说一不二。
最关键的是,如果公西白凝不顾警告,义无反顾地踏进客栈,就意味着她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么她就没有把柄捏在苏厌手上。
如果可以,苏厌也不想把风停渊交到她。
可惜她也没有选择。
公西白凝一迈进屋,看见床上躺着的风停渊,和顺着床沿垂下的晶莹发丝,脸色刷的就变了。
她动作利落地放下药箱,用一种凝乳般的药膏均匀的抹过双手,而后从袖中抽出一长卷银针,手起针落,八根银针嗖嗖嗖钉在了八方墙角。
苏厌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公西白凝整个人气场都变了,肃穆而专注。
她侧眸看过来,冷冷道: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
她快步走到床前,仔细搭了风停渊的脉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厌问她如何,她也并不回答,反而先是要求把渡厄放到特定的地方,之后要求这个房间不能有人进出,最后甚至要苏厌都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苏厌照办了她说的前两条,却在最后一条上寸步不让,我就在这个房间里看着你医治。
公西白凝盯着她:百草堂的规矩,救人时不许无关人等滞留。
苏厌道:在我这里,只有我说的才算规矩。
公西白凝闭目片刻,忍着气道:你身上有妖魔之气,你在这里会干扰我的阵法,你想害死他吗?
苏厌道:多个人在房间里,就没法救人,这么矜贵,还自称天下第一药宗,简直可笑。
公西白凝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盛怒之下依旧背脊笔挺,清凌凌地走到房间一角,伸出手指,指着一个高脚凳道:你要留下也行,但必须让我束缚住你身上的气息,且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凳子,否则就前功尽弃。
苏厌跳上凳子,靠着冰冷的墙壁,无所谓道:那有什么。
你最好说到做到。
之后苏厌果然既不走动,也不说话,只是抱胸靠墙,冷冷盯着公西白凝的一举一动。
公西白凝则是真正的全神贯注,甚至忘了时间的流逝。
她似乎用了某种阵法,连同药物,内外兼施,将风停渊因为收復渡厄所受的伤缓缓弥合,再将他体内的寒气导出。
只是她修为根本无法跟风停渊相比,往往刚刚导出一点,浑身上下就结满厚重的冰壳,浑身哆嗦,无法继续下去,要运功很久才能将寒气消化。
几次三番,直到她又一次浑身结满冰霜,周围浮空突然燃起几团幽蓝色的冥火,悄无声息地消融她身上的冰壳。
公西白凝转头。
小魔女身上绕着缚魔索,单手掐诀,眼睛望着天花板,根本就不想多看她一眼。
公西白凝便也回过头,闭上眼,加快了运功的速度。
等了片刻,苏厌垂下目光,越过公西白凝,长久地落在风停渊身上。
越是等,她心里反而越没底,那些嘈杂的心绪,怀疑,犹豫,挣扎,愤怒,全都像是湖底搅起的沙石一样缓缓下沉,最终剩下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恐惧。
如果他不会醒来呢?
如果公西白凝也没法救他呢?
如果风停渊再也不会睁开眼,跟她说话了呢?
哪怕只是触碰一下,都好像会被蛰疼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涌现,而且无从抵挡。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这样想要一个人醒来。
她还没有对风停渊好过,除了气他,踹他,咬他,穿他的衣服,吃他的东西,拿他的传音石,用他的钱,用他的剑,尝他的血。
她从前
', ' ')('总是觉得,反正小鲛人没有她也活不下去。
可风停渊离开她也可以活下去。
她总是觉得,将来自己会豪迈地霸占一座山来养他。
可风停渊或许没有将来。
他接住她那么多次。
她隻接住他一次,而且就快要失去他了。
一转眼就是几天几夜。
风停渊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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