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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耳后和眉心都出现了细密的龙鳞,甚至随着她的呼吸声缓缓开合,猩红的花纹狰狞又美丽,像是某种刻在岩壁上的古老图腾。
尾巴悠悠地在空中晃,尾尖卷起来蹭上他的腿。
男人眼眸沉了沉,低声唤道:小怪物。
他将苏厌丢下,转身要走。
不管这苍蓟精引起的发情期有多长时间,他总归是离她越远越好,最好可以让她一个人独处,尽快冷静下来。
一步,两步,三步。
手腕上突然传来无法摆脱的束缚。
他低头,只见两人手腕中拉出一根笔直的红绳。
——玲珑结。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苏厌脑子昏昏胀胀,浑然不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像是置身于无处躲避的高热蒸笼,从内而外被燥热烤得焦枯,唯有男人清清冷冷地站在她身侧,像是天然解暑的冰雕,冒着湿润的洁白冷气。
男人面容冷峻,如寒玉雕琢,眸色冷淡地看着女孩迷迷糊糊地爬上来,软趴趴想贴在他身上。
他伸手,薄玉般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
然后一连点了她背后一十八处大穴。
若她是人,一处睡穴就足够了。
然而她不是,吸取教训,他封了她大半经脉,让她陷入睡梦。
然而即便是睡梦,也是扰人清净的睡梦。
苏厌在梦里烧得难受,不择手段地蹭上他,又被几次三番,冷冰冰地拒绝,又急又气又委屈,既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记不清他是谁。
隻抱着他很是委屈地喊了声爹爹。
……爹爹,我好难受。
醒着的时候能面不改色地剜骨。
睡着的时候倒是诚实。
男人推拒的动作僵了一瞬,继而稍稍放轻了些,把她推到一边。
烧得迷糊的女孩像是没断奶的小猫,无论他推开多少次,都会难受地蹭过来。
她抱住他苍白的手臂上,啃出一排牙印,一边啃一边还委屈起来了,含含糊糊道:爹爹……唔哝唔哝……杀了他,我一定会很快的……带你来人间。
人间……很大,很漂亮,有很多很多……人。
——只是凌霄宗区区十八门弟子。
山都是明亮的。
——只是寥落几盏夜灯。
还有唔……山上还有一片海。
——只是禁地里的无名湖。
爹爹,虽然只有三天……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
她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高烧渐退,带着听不懂的呓语睡着了。
直到一夜将近,天光乍破,在禁地冰湖上投下一线稀薄的微光,林间风起,吹起白衣男人阖目打坐的云袍广袖。
女孩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轻软。
清虚仙君。
男人下意识应道:嗯?
极寂静的风声。
他缓缓睁开眼。
女孩仍在酣睡,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龙鳞完全褪去了,露出白皙柔软的皮肤,垂在眼睑上的睫毛被镀上一层圣洁纯净的金光。
她唇角衔着恬静的笑意,轻声道:清虚仙君,你杀我父母,囚我爹娘,害我在深渊里三百年。
你说说,我该怎么杀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男人静静看着她,目光平静深邃。
而后,他转向远处天际破晓,闭上了眼。
苏厌睫毛颤了颤,幽幽转醒,浑身跟挨了打似的酸。
她怀里抱了根大树枝,男人则坐在玲珑结距离极限的地方,背影冷肃,似乎生怕沾上她一点。
苏厌:……
莫名有些不爽。
当然,如果他胆敢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她一定要杀了他。
但是,他居然可以无动于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就这么让她抱着树枝躺了一晚上。
鲛人是雌雄同体?
他其实是个瞎子?
……或者,他其实不行?
苏厌恶狠狠踹了他一脚:喂。
谁知男人居然身子歪了歪,下一刻抵着唇艰难地咳嗽起来。
苏厌疑惑地看着他,下一刻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捂着唇的颀长指缝里渗出殷红的血。
苏厌吓了一跳。
虽然她是有点火气没错,虽然她是踹了他一脚没错,但也不至于把人踹得吐血吧!
苏厌撇清关系:你少讹我!你吐血是你自己吐血,可不是我干的。
男人垂眸盯着自己沾血的手心,淡声道:和你无关。
苏厌警惕地看着他:你要病死了?
男人道:无须担心。
那心字还没落地,就听到小魔女立刻道:
别死在
', ' ')('我面前,怪晦气的。
男人:……
他抬起系着玲珑结的手腕。
苏厌改口道:加油,撑过明天再死。
风向微微变了,从南风改了东风,刚好从男人吹向苏厌。
一股……无法言喻的微甜气味瞬间席卷了她的脑海。
是血味,但又不仅仅是血味。
苏厌神色突然变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用白布帕子擦尽指尖的血,几缕被她抓乱的发丝垂在额前,被风吹得轻轻扬起,遮住了晦暗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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