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抓着机车座椅,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腿,麻了。
真的不能怪我,第一次坐机车,他开得又那样快,吓得我全身都保持紧张的姿势,时间一长腿就麻了。
服了你了。淡淡的叹息声擦过耳际,然后是少年有些柔软的发丝,腰被紧紧环住,身子一轻,从机车后座上跨过,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把我从后座抱下来后他并没有松手,而是环住我的腰,让我靠在他身上。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远处的夕阳。
半晌,我抓着他的衣服站起身,小声的告诉他:好了。环住我腰的手移开,他向那家机车店里走去,见我没有跟上来才回过头来看我。
我忙走过去,跟上他的脚步。
跨进那家店后才发现,里面陈列了很多看起来很酷的机车,我一辆一辆看过去,眼睛发着光。虽然不会骑机车,但是很向往那种戴着头盔在风里驰骋的感觉。
有笑声从一侧传过来,我诧异的看过去,阿若的身边站着几个人,氛围看起来很和谐。
没想到阿若竟然有女朋友了,明明平时一副懒散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黑发男人一边拍着阿若的肩膀一边笑得开怀,你也到了这种年纪呀。
青春期到了嘛,阿若。额头上一道长长疤痕的男人嘴角叼着一支烟,调侃意味浓厚。
另外一个看起来高大强壮的男人倒是没说话,但看起来很同意两人的说法。
我说你们够了啊,会吓到人的。阿若似乎有些头疼,又不是真的不高兴,对这几个人没辙的感觉。
那个黑发向后拢起有些瘦弱的男人向我走过来,笑得无比灿烂:十文字小姐,要是觉得阿若太没意思可以考虑下我,我是十足的好男人。说着,他伸出手来,似乎要表达好意一般握一下手。
我看着那双手,想着阿若的朋友应该都是好人吧,握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手刚伸出去就被挡住了,阿若截住了那个男人手,大力握着用力甩了甩:真一郎,我们来比赛掰手腕吧,我赌100日元你一定输。
虽然我打不过你,掰手腕未必会输给你,不要太狂了,阿若。被称为真一郎的男人撸着袖子要开干的感觉。
一旁脸颊有疤的男人立刻鼓掌:好,我赌200日元真一郎赢。
于是,我坐在旁边开始欣赏男人们掰手腕,脸颊有疤的被大家叫做武臣的男人递给我一杯饮料,笑着谈论两个正在比赛腕力的人之前的战绩。
听着他说的那些他们以前进行过的各种无聊或者有趣的比赛,我渐渐感兴趣了起来。原来不良少年除了那个熊男一样可怕的家伙,还有像阿若和他的朋友这样有意思的。除却不良的名头,也只是和青春期的男孩子们一样,会为着无聊的事计较争论,也会去做一些看起来很蠢的事。
就在武臣和我说到那次他们一起骑摩托比赛谁先到达海边时,一个身影挤了进来,正好隔开我和武臣。阿若冲武臣伸出手:我赢了,200日元拿来。
有吗,我没有看见。武臣眼睛看着店外,似乎要逃掉。
别装傻,真一郎已经趴下了。
从机车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虽然有些累,但是感觉很开心,看到了阿若不同于往常的一面。坐上机车后座的时候,我抱着他的腰,有点儿不想和他这么快分开。
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顿挫的响声,我趴在少年的背上,听见他被夜风吹得有些恍惚的声音:要不要去看日出,这个时候的海边很美。
我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他突然的提议。然后,就再也无法阻挡自己想答应的心情了。明天是周末,父母出差还未归来,今天可以放心的去玩。
于是,机车拐了个方向,向海边驶去。
坐在柔软的沙滩上,白色的沙子还残留着白天日照的温度,摸上去暖暖的。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海水咸涩的味道。我和阿若坐在海边的沙滩上,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里少了人造光源的照射,可以看到皎洁的月色和点点星子。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埋藏在沙子和泥土深处不知名虫儿的叫声。一切都很安静,时间似乎都沉淀了下来。
身上披着阿若的外衣,和他依偎在一起。我们一起看着海面,听着海风的声音,直到我支撑不住头歪在他肩上睡过去。
意识坠入最甜腻深沉的梦境,梦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那个声音很熟悉,也很好听。
醒醒,太阳快出来了。温热的手触碰到我的脸颊,轻轻拍了拍,我抓住了那只手,在手心蹭了蹭,然后继续睡。
再不醒我就亲你了。咦,什么,意识瞬间回笼,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孔,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方摸着我的脸颊唇角弯起,然后将我的脸向前扳过去。
看,日出。
被映得一片金黄的海面,遥远的海天相接处,一轮耀眼的太阳正从地平面升起,缓缓跃出海面,朗照世间。
光芒洒在海面上,将海水浸染得金黄。暖意从每一片被照到的皮肤上燃起,浸透进身体。虽然看过无初次太阳,但像这样亲眼看着它升起还是第一次。我想起那些看过的书中无数美好缓慢的故事,还有过往十几年中一处处温热的感动。
大抵,生命就是这样令人感动的吧,初生的喜悦,生命的敬畏。
好看吗?耳边传来笑声,我回过头去,看到阳光从少年低垂的眉眼上划过去,留下温润的笑意。细小的羽毛鳞片从心头抚过,每一处细胞都颤栗起来,迎接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喜悦。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对着少年说:嗯,很好看。
那天过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熊男所在的不良少年团伙终于要和黑龙开战,阿若照例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只是有一天,他似乎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让我和死党一起回家。
久违的没有被接送,我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感觉到失落。不行,阿若是有事,我不能变成没有他就不行的没用样子。
死党有事急匆匆的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然后,和最初一样,胡思乱想时不小心闯入了不良少年聚集的地方。
我看着眼前高大壮丑的男人,深觉自己真是运气不好,偏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遇上这种事。还好这次只是不小心走进了不良的地盘,没有撞到人,应该大概……不会有事吧。
女人,走路带着眼睛,你要知道什么地方是你不能靠近的。
是是,大哥,我这就走。乖乖识时务才是正道,我抓紧书包准备迅速开溜。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让我无法顺利跑掉的声音。
那个好像是白豹的女人……
是吗,我正巧没有理由找他算账呢。
听到话语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但是还是被他们挡住了。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颇有压迫力的向我看过来。这次我没有丢脸的腿软在地上,不过也没比那好太多。
白豹的女人,你说我要是把你吊在那边的栏杆上到明天早上,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不要呀,才不要被吊起来,别说一个晚上了,一个小时我都撑不住的。就在我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考虑是把我清蒸还是油炸时,一个声音从外侧传了进来。
你会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白衣人影出现在人后面。他大踏步向我走过来,如第一次初见时那般抓住我的手,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这家伙可不是你们能随便碰的女人。
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温柔的声音传进我耳里:没事了,我在。
一下子觉得心落到了实处,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用怕。我被他拉着走到外围,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他收拾那群不良少年。
阿若虽然不像弁庆那样强壮,但身体非常灵活。旋身而起的飞旋踢杀伤力惊人,像是在空中自由飞转一般。我一边瞪大了眼惊奇的看着他踢飞一个又一个人,一边小小的鼓掌赞叹。
真厉害呀,这可怕的战斗力,还好他不会打我。
没过多久那些不良们就都被阿若放倒了,他弹了弹衣袖,向我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我站起身,看着全身一片狼藉的男人,他的白衣上沾染了血迹,脸颊也有些脏污。
阿若走到我面前,大手搂住了我的腰,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你受伤了吗?摸着他的背,我有些担心的问道,刚刚好像看到有攻击打到他身上,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没事,让我靠一下就好。
于是,在满地环绕着倒下的不良少年中间,我抱着阿若,就像抱着整个世界一样。直到黑龙的其他人来到之前,我一直抱着他。
坐上机车的我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围,不意外的看到了黑龙的大家。我的视线回到身旁的人身上,懵懂的问他:我在哪里?
阿若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看向已经擦黑的窗外,淡淡道。
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