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青陆的目光后,云猎冲她点一点头。姿态维持得恰到好处,半点都看不出来这个人其实正在心里长篇累牍地呐喊——
左边,左边麻烦再往下降一点。
不不不不要降这么多我要滑下去了!
这就是修仙吗,还真费腰啊。
——就在一分钟之前,景照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作为寄居在上阳剑内部的房客,他没有灵力,但却可以东敲敲、西捶捶,从而撬动这把剑本身的力量。只不过和那些本来就能将功法运转自如的人比起来,这种方法也就如同给跑车装上自行车脚蹬,走固然能走,可是又费力气又笨重,颠得人从尾椎骨到小脑都晕乎乎。
算了,学步车也是车,骤然跃升有车一族,云猎没打算挑剔太多。
青陆一边催动飞剑,一边把头往这边歪,奇怪地问:师尊,您刚才在说什么?风太大了,都没有听清呢。
没说什么,许是错听了风的声音。
云猎快速地收好心声,把背又挺直几分,坦然回望。
听她答得这么肯定,青陆摸了摸鼻子,看起来还是有点没搞明白状况。不过师尊发话,又确实将剑发动起来,她也就不再纠结,转而提起了新的话头:那师尊,以您之见,青陆的御剑术,可有什么需要精进的地方?是青陆哪里做得不好么?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云猎诚恳回答:你且在前方开路,我要再留心一下细节处。
青陆哦了一声,手势变幻,乖乖飞到前边,留云猎偷偷和手动定速巡航技术做起了斗争。
虽然斗争的过程很复杂、方法很原始,但结果很不错。至少云猎落地的时候没缺胳膊没断腿,就连脑袋也还好好留在脖子上,只需向前一步,便已经踩在玉石铺就的台阶上,冲青陆微微笑道:你看,我说过不碍事的吧?
上阳剑很自觉地从她脚下飞起,悬立半空,随她步伐而旋转着。
话虽如此,可也要小心为上。
她这边话音才落,青陆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比信音铃中还要动听十倍的声音便已经从台上传来。
晨光熹微,从后方遥遥勾勒出人的轮廓,如一笔金边。素白道袍,墨色长发,腰带盈盈束起,愈发衬得那人仙姿清逸,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来时,仿佛连日光都在为他让路。
青陆嘴巴张到一半,猛地看到另一个人出现,不由愣了愣。而看清来人之后,她连忙俯下身去,口称平安:拜见掌门师伯,问掌门安。
这番话无疑是肯定了云猎的猜测,也省得穿帮。她放下心来,又将目光移回那人身上,也点点头:拜见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