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感慨。
取好练习册后,我爷又忍不住再三叮嘱,让我放学之后抓紧回家,不要总是在外面逗留。我含糊地答应着,匆忙跑往学校,直到再次望见那块傲然挺立着的巨型石柱,我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据说,那睿诚高中四个字,出自某位校友之手。
当年的他,还只是个刚入学不久的高一新生,老校长秉着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通过层层筛选,选出了这位学长的作品作为校匾,他也因此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焦点。
后来的他,终于不负众望考上了北大,却在前往报到的途中,被一场交通意外夺去了生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四个字,发觉它是那么的苍劲有力,似乎每一个横竖转折都饱含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我甚至能够脑补出他写下这几个字时的专注。
可是为什么,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只能在这个世界上如此短暂地停留呢。
生死悠悠尔,一气聚散之。
偶来纷喜怒,奄忽已复辞。
世事莫测,太无常。
大概是看得太过忘我,我连手中的练习册滑下去都没有察觉。直到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指干净修长。
同学,你没事吧?
那双手的主人弯腰拾起练习册,面带笑意地望着我。
我回过神来。
在他笑容的感召下,原本惆怅的心情突然氤氲出一片湿淋淋的暖。
诶?我见过你,在什么地方呢……我思忖着,啊,你是上周的升旗手!
他听后,笑得更灿烂了,对。
……关于校匾的传说,是真的吗?
我唐突而出那个浮在脑中的问题,抬起头,又陷入了毫无征兆地低落。
他怔了一下,顺着我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嗯,是真的。
真可惜啊……
是啊,不过换个角度想,他或许只是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抵达了终点。不用接受成年后的虚与委蛇,保持永恒的纯粹,大概也是种幸运吧。
鸽哨悠悠,像是在回应着他的话。
紧随其后的,却是那声刺耳的预备铃。
我心下一惊,想起这节是凤娟的课,瞬间再也顾不上什么死亡与人生的意义,一把夺过男生手中的练习册,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奔去。
这个,谢谢啦!
我挥了挥手中的《王后雄》,向他匆忙道了别。
(4)
万幸,我在凤娟进入教室的前一秒赶回到座位上。
秦诀见我呼哧气喘的模样,忍不住又皱起了眉,老师有没有教育过你,女孩子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你不懂。
我瞪了他一眼,边平复着气息,边对他讲了刚刚关于生与死的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