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我不怪人类。仇文躺回床垫上闭上眼。关敬英默默躺到仇文的身边,他刚一闭眼就听到仇文的声音:真的不能和任何人聊这个吗?关敬英:不能。仇文还想问问题, 然而关敬英的手已经捂在仇文的嘴上了。呜呜呜?仇文张嘴之后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闷, 他又开始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声, 就这么玩上了。关敬英很无奈:仇先生, 您不睡觉吗?仇文猛地一个侧翻, 避开了捂嘴的手, 正对着关敬英的脸:你今天跟我说了好多话,我觉得我们之间更亲密了。关敬英小幅度往后挪了一下,随后他就被仇文拉着胳膊给拽回去了。我很喜欢!仇文一把搂住关敬英,我真的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喜欢你。说完他还在关敬英额头上亲了个响的。关敬英感受着自己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声,他知道自己这一晚又别想睡了,第二天关敬英顶着眼下的青紫继续去工作, 在脱离仇文之后他的大脑终于能好好运转了。不过在运转之后他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杨部长手底下的人没过来找麻烦?你说杨春雨?一个中央基地的少校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哦,她一直在办公室里,没往外联系人。她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关敬英不太能理解。接待仇文。关敬英:……他怀疑是自己满脑子都是仇文,影响到自己的听力了,所以他重复问了一遍:谁?仇文啊!仇文一大早就跑进去找她了。那位少校说到这里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仇文不是你们家丧尸么?仇文不是我们家的。关敬英下意识纠正了对方, 随后才道, 仇文确实是说他今天会很忙,要跟别人谈谈养小孩的心得。所以他是跟杨春雨聊养小孩的事去了?那位少校觉得挺神奇的, 他们整天为了任务焦头烂额,这个丧尸作为局外人,关注的都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东西。但就是这些小东西,他还能当个正事儿去弄。你说丧尸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少校询问,我真的特别好奇他们那个思维是怎么运转的。不止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现在杨春雨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仇文在她的办公桌前已经坐了快一上午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她的大儿子,并且给她分享自己的养孩子经验。杨春雨脸上标志性的笑容已经消失,她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紧盯着仇文。
仇文完全没能体会到杨春雨的不爽:那个孩子才十二岁,你应该多给他一些耐心。仇先生。杨春雨实在接受不了了,他能长成什么样是他自己的事,无论是偏激自毁还是温和自洽,都是他自己的事。仇文捂住自己的胸口睁大双眼: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他的家长诶!所以呢?杨春雨反问。他很喜欢你的!杨春雨摇了摇头:他最好是不要喜欢我,把感情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孩子只会长成废物。仇文懵了,他尝试去理解杨春雨话中的意思,但他发现自己无法明白:啊?他如果总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走不出来,那他迟早会废。杨春雨极其冷淡。他不是受害者吗?仇文有些生气了,你很过分啊!不会养小孩子就别乱养!别净养些稀烂小孩出来!会有稀烂小孩就是因为你这种过分的家长!是吗?杨春雨不为所动,那仇先生您觉得好孩子会不会有天忽然变成您口中的‘稀烂小孩’?一个所谓阳光的,积极的,怀抱理想和热忱的孩子,会不会有一天抛下过去的一切,变成一个稀烂的混蛋?杨春雨的话把仇文给问住了。仇文有些懵:我没见过这种的。仇先生。杨春雨看着仇文的脸,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您,像所有怀抱热忱的年轻人一样。你现在很讨厌我?仇文问。当然不。杨春雨眯起了眼睛,只是您死亡时只有三十一二岁,您是少年天才,您死在了攀登自己理想的半途。无比耀眼又无比遗憾,您被永远留在了那个最热血最纯粹的年纪。杨春雨说到这里,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手指轻叩杯壁:那个经常和您待在一起的孩子也是如此,28岁,怀抱理想。我偶尔会想,如果您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呢?您会是什么样的?杨春雨重新笑了起来,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空想,毕竟身为人类的您已经死去了。仇文大概听懂了;你是想说你变了吗?人每时每刻都在变。杨春雨勾唇说。可是你为什么变得那么大啊?仇文不能理解。我不想过度剖析我的人生,不过您得不到一个答案大概是不会离开的。杨春雨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道,因为他们都死了,有一个还是饿死的。仇文有些懵:怎么会饿死?你在基地里不是管很多人吗?你的家里人会没有饭吃吗?啊,是啊。杨春雨扯了扯嘴角,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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