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敬英觉得自己对美好的向往是不纯粹的,是夹带欲望的。越往后关敬英这种想法就更强烈。当仇文说着好孩子并亲吻他的脸颊时,关敬英会奢望仇文将这个吻落在自己嘴唇上。这种情绪是骤然出现的,关敬英自己都会被这种忽然冒出的想法吓到。这应该不是爱,只是自己有些缺少陪伴,所以当那么一个个体叫他好孩子,想要庇护他时,他无法控制地将一切依恋的情绪一股脑地往仇文身上塞,而成年人类对陌生个体的依恋就是容易掺杂欲望的。关敬英知道自己最好要分开这两种情绪,但他分不开。不过分不开也无所谓吧。他们现在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敬英!敬英!!仇文的声音响起,关敬英被仇文摇醒了。醒来的那瞬间关敬英的情绪还留在梦中,他下意识接了句:怎么了?球球?仇文不摇他了,而关敬英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关敬英骤然起身,当他看到仇文懵逼的表情时,关敬英心里一沉。很难说他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绪,有失落,有惊慌,纷乱纠缠在一起,其中找不出半分正面的东西。仇仇是我吗?仇文指了下自己的脸。关敬英一脸凝重地点头。仇文有些意外:你居然喜欢用这种叠词诶。小时候咬字不清,以为妈妈说的仇文是皮球的意思。关敬英如实解释。所以不是仇仇,是球球?仇文哇了一声:你真可爱哦。关敬英没有回答:您是有什么急事吗?哦哦,我梦到你成我对象了。仇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关敬英感觉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应该是被白天的闹剧影响了,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仇文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仇文。仇文不知道关敬英心里那些弯道道,他在听到关敬英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那个梦让您的压力很大吗?关敬英问。也不是,就是梦里你进产房一直没出来,然后医生问我保大还是保小。仇文被吓醒了,吓醒第一件事就是看关敬英是否还活着。关敬英:……为什么是我在产房里?哦,因为我是男人,还是个丧尸。仇文理所当然道,我不会生小孩。关敬英深吸一口气:我也是个男人。仇文愣了一会儿,随后他恍然大悟:对诶!那你应该很安全!他放心了,他倒下去继续睡。仇文入睡很快,关敬英却睡不着了。
关敬英重新躺在床上,他侧过身背对仇文,睁着双眼。梦都是荒唐且无理由的,看看仇文就知道了。被梦影响情绪是很正常的,这片刻的情绪不代表他真实的想法,他只要从情绪中走出来就好了。只要走出来……关敬英的手握紧了床单,他有预感,他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就在关敬英以为自己会思考一整晚的时候,他身侧睡过去的仇文再次爬起来。仇文伸手推了推关敬英的肩膀:敬英!!敬英!!您怎么了?关敬英装作刚醒的姿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明知道仇文能听到他的心率,却还是做出了这幅假样子欲盖弥彰。大概会被看出来吧。仇文压根没注意到这个:你还活着!!他一把搂住了关敬英:你真的还活着!!原本想独自走出情绪的关敬英猝不及防被搂进怀里:仇先生,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微颤,他真的受不了这种频繁的刺激。你在我梦里死了!仇文难过道,我刚才重新看到那个医生之后,我跟那个医生说了你是男人,所以你不会难产。关敬英:等等,您刚才连上了之前那个梦?仇文悲伤地点了点头。关敬英深感震惊。仇文继续说:我就说那个医生骗不了我,你肯定没出事。然后那个医生回去看了一眼,他跟我说男人确实生不出小孩,所以你生了个球。仇文哽咽道,一个超大的球。关敬英:……这梦还混搭上了?!梦里的那个球不会是因为自己跟仇文提了球球吧?仇文把关敬英抱得更紧:然后那个医生还嘲讽我,说就是因为我一直在跟他扯皮,讨价还价,所以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你已经被推到火葬场变成灰了。槽点太多,关敬英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关注哪个。但仇文的伤心实在太真实了,关敬英决定先安慰仇文:别难过,那只是梦而已,梦都是荒诞无序的。可是你真的会死。仇文说,不知道哪一天忽然就死掉。和梦里一样荒诞。关敬英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因为仇文说的是事实。他是个无法承载承诺的个体,是随时会消逝的那一部分。关敬英和仇文拥抱着,他们两个人都没再开口。最后关敬英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只能劝:有时候生离死别就是无法逃避的一部分。就像他的父母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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