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剑法妙就妙在清淡两字,讲究的正是: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
正如羚羊豹角,无迹可寻,对方既然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剑路和招式,又怎能防避招架?
这种剑法的变化本来谁也捉摸不到,却被一个人轻而易举的,一只手就给捏住了……怎能不让金灵芝大吃一惊?
更何况,她根本不是华山派的弟子,这套绝学剑法的来路不正,如非情急之下,她绝不会轻易使出的。
只见这人眼中带着微笑,从船窗中探出头,虽然有斗篷遮着,仍是看不清脸,但这笑抹意怎么看怎么可恶,正是刚才骗她的那个大骗子。
她使劲往回抽手,但除了手腕越来越痛,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脸蛋怒红,叫道:放开我!
风萧萧登时坏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他就松开了手。
金灵芝正在使出吃奶的劲往后扯呢!
这下顿时没了着落,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的射了出去。
她曼妙的身姿直通通的撞上了后方船舷。
喀嚓一声,撞破了一大块木板。
金灵芝彻底飞到了船外,身子已飞翔在江面上。
她双腿朝天乱踢,想要平衡身体,自然无济于事,一阵迅速的滑行后,一脑袋栽入江里,砸起一大片水花,半天都没能浮起来。
江面上,只剩一长串汩汩冒起的水泡。
张三简直看傻了眼,忽然扯起风萧萧往外拉,慌张道:这下麻烦大了,还不快跑!
江面上一阵翻花的水浪,金灵芝狼狈的浮出江面,头上戴着顶紫金冠歪在了一边,长发湿漉漉的不住流水,湿透的大红衣裙紧贴着圆润的双肩和不时露出水面的胸脯……竟显得特别的丰满、特别的鼓……
她双手奋力的划着水,手中的长剑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过来,眼中似冒出火来。
张三早就躲到了风萧萧身后,愁眉苦脸的伸缩着脖子,偷偷往窗外瞧着,不停的叹着气,好像连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但他终究没跑,这让风萧萧对他的好感更多了,笑道:香帅的朋友,果然都是讲义气的好汉子。
张三的脸色更苦了,甚至连嘴里都是苦的,苦得他已说不出话来。
金灵芝水性还算不错,很快就游到了岸边,一刻不停的就飞奔了过来,双眼通红,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动着,将欲落下来。
她娇脆的语音里,已带上了些许哭腔,远远冲着风萧萧喊道: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有种就报上名来!
她就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想要回家去找大人帮忙,狠狠修理欺负她的大坏蛋。
风萧萧看着她委屈之极,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了。
毕竟这事儿不是这个小姑娘引起的,她只是想追回自己被偷的珍珠,虽然下手狠了点,但张三毕竟没事,不是么?
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岸上飞掠过来,径直到了金灵芝身边,微笑着道:多日不见,金姑娘怎么又与人起了冲突了?
只见这人长身玉立,轻衫飘飘,面上的笑容更是温柔亲切,叫人一见了他就会生出好感。
金灵芝见了这人,显然吃了一惊,脸色立刻变了。
这人往风萧萧这边看了一眼,依旧微笑着道:这两位朋友,在下是认得的,但望金姑娘看在下薄面,放过了他们吧!
金灵芝虽然满面怒容,居然忍了下来,只是冷冷道:他们一个是小偷,一个是骗子,你难道会有这种朋友?
这人笑道:姑娘想必是误会了。
金灵芝冷笑道:误会?他们亲手把我推到江里去,怎会是误会?
这人又瞟了风萧萧一眼,道:这两位都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物,尤其是这一位,论起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绝不会在金太夫人之下。在下可以保证,他们两位绝不会是坏人。
这几句话说得非但分量很重,而且也相当难听了,简直就相当于指着金灵芝的鼻子说:就算你奶奶在这儿,这口气,她也得忍下了。
金灵芝面色又变,重重地哼了一声,却不再吭声了。
只是她的眼睛,还是狠狠的瞪着风萧萧,一眨也不眨,冒着电光火光。
她号称火凤凰,脾气的确和烈火差不多,对这少年居然能将脾气忍住。
张三长舒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冒头。
风萧萧笑道:不知尊驾是?
那少年行礼道:弟子丁枫,特来迎驾,之前属下行事不周,害得前辈在此耽搁三日有余,多有得罪之处,但求前辈恕罪。
风萧萧摩挲着下巴,问道:原来如此,南宫燕是你的下属?
丁枫道:不错。
风萧萧展露笑颜,道:请上船。
丁枫恭恭敬敬的点点头,慢慢走来,走前还轻轻拍了金灵芝的肩膀一下。
金灵芝顿时垂下头,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忍气吞声的跟着走来。
风萧萧一拍张三,笑道: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他日遇上楚香帅和胡疯子,待我向他们问声好,就说风萧萧想他们了。
张三一怔,颤声道:你……你就是‘风神’?大沙漠一剑击败石观音,一把火烧尽神水宫的‘风神’?那还有个女魔……
他目光一转,才发现船舱里竟还有一个人,身披件素白的连头斗篷,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冷漠的望着远方江水,仿佛远离尘世,飘然于天外。
张三一下子跳了起来,双腿却软了,竟差点没站稳。
风神的名声最近传得喧天震响,只要是老江湖自然不会不知道,说起来都是叹服不已,但所有人一提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心中便只剩畏惧。
尤其从神水宫活着回来的那些江湖客,更是将这女人形容的尤为恐怖,无论谁靠近了她,都会被活活冻成一尊尊冰雕,连七魂六魄都被彻底冻结,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