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估了萧峰,低估了苏星河,低估了风萧萧,只高估了他自己,连错数着,焉能不慌?
若是他沉稳如往昔,很快就能试出风萧萧外强中干,可惜心慌意乱下,内力凝聚不起,让苏星河一掌劈实,狂喷出一口鲜血,被秋风扫落叶般的卷荡而飞。
这一下别说风萧萧,就连亲手出掌的苏星河都愣了一愣,实没料到自己无意中的一掌,竟然一击成功,要是早知如此,鼓足了内力,说不定当场就能将鸠摩智给劈死了。
国师!,慕容复惊叫一声,抽身飞闪,探手去接,一把抱住,急往谷外蹿去,连包不同几人都顾不上了。
段延庆见大势已去,万般懊悔,双杖疾点,旋身高跃,直投向松林。
南海鳄神一拍脑门,叫道:糟糕,老大这回神机不妙算了,风老三小心眼的很,谁要招惹上他,他定会报复回去,云老四唧唧歪歪将他给弄烦了,不就死了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二娘本已抖若筛糠,这时哐当一声,方刀掉落于地,整个人跟着瘫倒,软如烂泥。
南海鳄神斜眼向她一睨,道:叫声岳老二,我就带你走。,得意道:这点面子,风老三还是会给我的,嘿,你说是不是?
风萧萧这时追到了松林前,只是再也寻不到慕容复的身影,闻言侧过头,微微一笑,道:不错,她若肯认你是老二,我放她一马又如何?
望着叶二娘心道:你既然都熬过了‘人生百味’这种酷刑,可想而知,定受了太多的活罪,我也实在下不去手,这次暂且放你一马,若是还有下次……哼!
要知这种手法极其残酷,专走皮肉筋骨之间,让人麻痒疼痛交替、酸甜苦辣尽尝,却动弹不得、出声不能,各种滋味闷在肉里,真真的生不如死。
风萧萧根本难以想象,叶二娘究竟是靠着什么,才能支撑着熬过来,没有被折磨的筋疲力尽而死。
南海鳄神哈哈一笑,大声道:好,还是你最够意思了!
叶二娘坐在地上,冷汗如雨下,目中溢满恐怖的神色,低低叫了声岳老二。
南海鳄神大声一应,颇觉得扬眉吐气,左顾右盼,好生得意。
王语嫣的一双美目只一直在慕容复的身上,方才见他闪走,失声叫道:表哥!,双手提起长裙,就想要追上去,可才走两步,眼中就失去了慕容复的身影,茫然若失的轻转目光,怔怔地发起了呆。
段誉早已跟到了旁边,一跺脚,叹道:哎呀!慕容公子也真是的,怎么能丢下王姑娘,自己就跑了呢。
非也,非也!,包不同冷笑着走了过来,道:此言大谬,公子是奔,是跃,但绝不是跑。
非也,非也!,若说打嘴仗,段誉也是一把好手,笑道:包先生可大错特错了,我这句话在于‘丢下王姑娘’,可不是争辩是奔还是跑。
王语嫣弗然不悦,赌气的侧转了身子,背对他道:段公子不要乱讲,那位大师身受重伤,自是救命要紧,表哥他一心慈念,你怎能这样说他?
她说话轻轻柔柔,原本挺小声,可说到后面,自己却也信了,嗓音清脆的好似铜铃。
段誉讪笑道:王姑娘说的是,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非也,非也!,包不同嘿嘿笑道:你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什么小人了,莫非你是再说书生都是小人么?
段誉不屑的想道:你嘲笑我不会武功,那慕容公子的武功倒是高的很,还不是要仓皇的逃走,和我之前也一般无二,可见武功这东西是万般无用的,只会害人。若是我不知道那什么六脉神剑,风萧萧这魔头又怎会盯着我不放?你们若是不会武功,方才不就打不起来了么?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只是王语嫣已经不高兴了,他可不敢再说慕容复的坏话。
褚、古、傅、朱四人慌忙的奔行过来,护到了段誉身前,心中全是暗暗叫苦,皆想道:王爷怎么还没到,这下糟糕了,单凭我们几个,哪会是他的对手!
风萧萧见这些人全都提心吊胆的望着自己,笑了笑道:看在阿朱姑娘的面上……走吧!
包不同等人暗暗舒了口气,抱拳一礼,连场面话都没说,就灰头土脸的走了。
阿朱有些心慌的叫了他们几声,可除了阿碧偷偷的瞧了她一眼,几人全没回头,更没应声。
今日慕容复以二打一,都未奈何与他齐名的萧峰,现在还要靠着阿朱的情分才得以脱身,他们这些家臣自是大感面上无光,那还有脸多说什么。
段誉痴痴的望着王语嫣远去,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去。
风萧萧一阵撇嘴,还真拿这呆子没啥好办法,没好气的喝道:段誉,你我让你走了么?
段誉一愣,转身道:你怎么没让我走?
褚、古、傅、朱四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身形一闪,将段誉围到了中间。
风萧萧微笑道:我何时让你走了?
段誉一指阿朱,道:你方才说‘看在阿朱姑娘的面上,全都走吧’,是你说的不是?
不待风萧萧张口,又道:我和阿朱、阿碧两位姐姐关系可好了,当日可是她们领着我去找神仙姐姐的。
风萧萧一阵无语,有气无力的道:让你留就留,废话真多!
他本来不将天龙寺诸僧放在眼里,可是刚刚亲眼见了无涯子的功力,当真不似凡人,七八十斤的玄铁剑竟能凌空悬浮,功力之深,简直超乎想象。
是以对那个和无涯子同辈的枯荣大师还真有些打怵,想留个人质在手,也好方便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