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害怕,她近些日子也算是见了些世面,自知自己的武功实在算不得多高,如果单凭她一人前去,还是被人追杀的份。
有那么一瞬,她好想大声叫回风萧萧,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渺小念头而已,轻咬贝齿,心道:我自己去便是,难道还怕了那个坏女人不成?
木婉清回神迈步欲走,忽地一愣,只见一匹马正拴在不远处的树上,不由心道:他没有将马骑走呢,是故意留给我的么?
她又转目望向深邃宁静的暗夜,心思微有些复杂,娇哼道:谁要你假装好心了……,不过想起风萧萧毕竟救了她一命,又一直守到她清醒才离开,终究没有继续恶语相向。
……
鸠摩智自从夺回段誉,便一路驾马北行。
之前在天龙寺中,他曾以一人之力,力敌六大高手。
一来是他的武功的确够高,二来他一开始就设好了套子,逼得天龙寺众高僧只能以六脉神剑应对。
这套剑法纯以内力推动,六指为基,外放无形剑气,或雄劲、或巧妙、或古朴、或轻灵、或豪迈、或精微,一旦使出,非但防不胜防,而且无坚不摧。
可想而知,这等绝世无双的神剑剑法,所需内力是多么的庞大,除了创始人,大理开国国君段思平外,数百年来,无一人能够将六路剑法一齐练成。
天龙寺众高僧,只能一人修炼一路,而且都是初学乍练,难以发挥威力不说,更难有所配合。
这才让鸠摩智抓住了机会,不但全身而退,更是成功劫持了段誉。
他之前早有准备,在寺外僻静处留下了十匹俊马,更让九名扈从凝神待命,随时接应。
这巧妙的落子,果然让众天龙寺高手猝不及防。
鸠摩智不过断后拖延了一阵,段誉便被带得远了。
只是风萧萧的突然搅局,让那九名扈从全部死光,更是拖延了不短的时间,以至鸠摩智一招慢,步步缓,无法再使出分兵、疑兵之计,根本甩不脱尾随追来的天龙寺四名高僧,彻底失了先手。
十余日后,在大理与大宋边境前的荒山中,众高僧终于抢先一步,将鸠摩智给生生拦截住了。
这一次交锋,双方已然撕破了脸皮,众高僧再无顾忌,全使出了最为拿手的一阳指,四面合攻。
一时间嗤嗤声漫天作响,在山中回荡不休,仿佛千弩万弓般齐射不绝。
还有近百名铁甲骑兵围在周遭,人人抽刀拔剑,个个小心戒备。
鸠摩智一开始还想将段誉当做盾牌,拎着他不住舞动、圈转。
哪知四名高僧的一阳指皆是练得出神入化,非但劲力精纯凝聚,认穴更是奇准无比,已经有二、三百指四面八方的连绵点出,竟无一人、一指稍有点偏。
常常是差之毫厘的错过段誉身体,隐蔽之极的倏然点出,反而让鸠摩智更加不易抵挡。
鸠摩智就算陷入如此危局,依旧神情潇洒,身姿悠然,道:小僧并未加害段公子之意,只要公子愿意将‘六脉神剑经’一无遗漏的默出,小僧绝不看上一眼,立即固封,拿去慕容先生墓前火化,一旦了此夙愿,小僧定会恭恭敬敬的放回段公子。
东面一僧斥道:大轮明王休再巧言令色,你赶快放开镇南王世子,我们立刻让你离开。
鸠摩智微笑道:本因方丈何必疾言怒色,出家人该当无嗔怒心,否则小僧也如同方丈一般,怒极之下做了什么恶事,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本因等人自是明白他话中的威胁之意,这是暗示他如果被逼急了,定会先干掉段誉再说。
不过,他们此来是奉了师叔枯荣大师的法命,宁可六脉神剑经与段誉同毁,也不能任人谋走。
是以四人再不言语,埋头围攻,心中难免掺杂了许多愤恨,于是一阳指力更疾更重。
风萧萧正负手立在南面的一座山崖上,静静地俯望远方,看着扬尘中那几道渺小的身形忽分忽合、迅捷疾动,目光微闪,仿佛犹豫难决。
半晌之后,他好似拿定了什么主意,突地跃出山崖。
左右两鬓上的两缕白发,倏然直飘过头顶,袅袅地抖颤不休,衣袂荡动之间,烈烈声更疾更响,整个人如流星坠地般往下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