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中的夜晚,月光冷冷的洒下,满照嘉兴,中和了日间的炎热,却并不清朗。
夜色的薄纱渐厚,笼罩全城,唯有一处,仍是灯火通明,嘈杂喧闹。
自然是青楼,城中最大的青楼,揽月阁!
天上牛郎会织女,地上织女等牛郎!
只是织女不少,牛郎更多……
揽月阁前,搭好了一个大台子,周围簇拥着艳丽的绸缎、通红的灯笼,全城的头牌都汇聚在此,争夺今日的花魁,冠名织女。
如得当选,身价必定大涨,生意更是红火,恩客绵绵不绝,直到明年此时。
而最大方的客人,自然就是今日的牛郎,得以和织女相逢、相亲、相爱、相伴到tianming(*,*)……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风萧萧站在人群最后,看得是目瞪口呆,第三遍问道:狗道长,子聪是个和尚?花和尚么?
狗道人仰头看天,都不正眼前瞅,道:他虽然一肚子阴谋诡计,但严守佛门戒律,从不粘半点酒色!只是借此藏身而已。
这时,台上有一个老鸨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喊道:北方来的刘公子,赏紫轩……红花……五百朵!
她话音刚落,一朵朵红花纷纷飘落,从楼上往下撒,红色的雨点瞬时铺天盖地。
哗,台下大片的喧哗声起,一时议论纷纷。
太壮观了,只看这场花雨,就值得回票了,不枉我买了一朵红花入场。
一朵红花,就是一两银子,五百朵可就是五百两!谁家的败家子儿,这么大方?
鬼才知道,啧啧,好家伙,这么多银子,可足够我潇潇洒洒的过两三年了!
你就是个穷命,也就是看看热闹罢了,织女什么的,你想闻闻都难……嘿嘿!
花雨渐停,红铺满地。
一名少女款款上台,冲着二楼的一扇窗户,屈身福了一福,道:多谢刘公子打赏!(*,*)
哎呦,就这小嗓子,娇滴滴的,怎么都听不厌,嘿,你说是不是?
你个白痴,别挡老子视线,女人是用来听得么,闪开,快点!
二楼窗后有人说道:紫轩姑娘才学不凡,舞姿更似仙女凌波,原就当得起这漫天花雨!,缓缓说来,声音温雅,富有磁性,像是个中年人。
狗道人登时双目圆睁,口张得大大,啊啊地叫了几声。
风萧萧听闻声响,扭头瞅去,看见了狗道人的表情,心下微惊,伸手一指,会意道:他……他是……就是……那啥……子聪……和尚?还不花?
心中长久的对手,忽然变成了一个花和尚,巴巴的跑来捧花魁,哪像个心思谲诡的谋士,倒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这种强烈的反差,顿时让他结结巴巴。
不对呀,不对呀,难道是老道听错了?,狗道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窗口,像要将那层窗纱,生生看破一般。
风萧萧脸色难看的紧,铁青铁青的,低吼道:你再听仔细了。,他不会在乎一个路人的人品,也未必在乎朋友的人品,却极在乎对手的人品。
他向来认为,一好对手,还胜过知己,要是这什么知己,人品太过低劣,岂不是犹如美酒上飘着苍蝇,还是只剩半边身子的,另半边,已经被他,细细地品到口里去了。
狗道人恍若未闻,双耳微动,瞳孔极亮、精光大放,竟然提起了内力。
只是那个叫紫轩少女已经下台,老鸨又捏着嗓子,喊着其他人的赏花,或十几、或几十,少则一两朵,多也不过百,再也没有花雨落下。
风萧萧等了半天,冷哼了一声,扭头道:狗道长,你去喊花,一千两!
子聪肯定认识狗道人的声音,闻得他来,定会安排见面。
狗道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坐到地上去,双手连摆,道:不行不行,老道幼时,便以童子之身拜师,至今将近七十年,还从未近过女色,如果传扬出去,哪还有脸做人,绝对不行!
风萧萧斜眼小声道:投靠蒙古都做了,哪还有什么脸?
狗道人苦着脸道:那是为了敝派的延续……,猛一咬牙,道:反正老道绝对不喊,你要么就宰了我吧!
风萧萧有些傻眼,没料到他都做了汉奸了,还这么死要面子,哼哼了几声,大声道:杨某赏花一千朵,那啥……给紫轩……咳,姑娘!
场中顿时安静,众人的目光全都寻声转来。
狗道人有些着急,扭头小声道:子聪可见过你,你……啊!
却是发现身旁那人个子矮矮,面色槁枯,犹如僵尸一般,从哪里看,都不是风萧萧。
别死盯着我,去盯着二楼!,这人就是风萧萧,他用九阳真经里的缩骨功,改变了体型,变矮了许多,又带上了黄药师的面具,保证子聪认不出来。
这番举动其实是白做了,此时夜深,台上又灯火通明,衬得他这里越发的黑咕隆咚,而子聪的武功极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绝对看不见他。
但很快就派上了用场,因为老鸨娇喊道:有请杨公子上前!
风萧萧扯住狗道人,迈步就走。
狗道人运劲于双脚,定在地上,死活都不肯移动半步,说道:要去你自己去,老道绝不过去!
风萧萧冷哼一声,提起内力,道:再不跟我走,立刻让你赤身裸体,然后丢上台去,让你也当一回织女!风某保证,定让你也淋一场花雨!
狗道人骇了个哆嗦,忙道:你有一千两么?别上去闹了笑话!
老鸨这时又喊了第二遍。
场中众人也开始跟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