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府邸不远处,好不容易在剑气余波下躲过一劫的某面墙壁,轰然倒塌。
夷吾星君慢悠悠抬起手掌,那枚发簪缓慢飞回掌心。
他微笑问道:苏幕遮,你执意如此?
苏幕遮缓缓道:看起来……青山府邸下面,似乎藏着一些秘密,应天府不愿意让人说出来,这就急着杀人灭口了?
夷吾星君眯起双眼。
三座书院,恬不知耻。苏幕遮微笑道:宁奕没有把白鹿洞书院放在里面,我自然要保他一保,无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故事,我都愿意听一听,各位不妨陪我一起听一听。
说到这里,斗笠女子面纱下的目光微寒,她望向夷吾星君,手指搭在腰间长刀之上,冷冷道:嫌弃盏茶工夫太长的朋友,大可以一走了之,或者来陪我的这把刀聊上片刻。
应天府府主盯着苏幕遮,双手负后,捏在袖子里的十根手指,悄无声息的缓慢掐诀,平静道:既然如此,后果自负。
苏幕遮按住刀柄,一笑置之。
注意到这一幕的夷吾星君,眯起凤眸,唇角微微翘起,不言也不语,将发簪重新插回发丝当中,白衣随风轻轻摇曳。
……
……
诸位都是大修行者,比我境界要高。
宁奕踩在龙眼温泉的泉水之上,他面色从容,淡然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越是修行,越知不易。在破境时候,各大圣山,绝不会容许有人打扰自己弟子。
应天府府主背负双手,十指在袖内缓慢掐诀。
他面无表情看着宁奕,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应天府……嵩阳书院……岳麓书院。
之所以说你们三座书院恬不知耻。宁奕顿了顿,平静道:是因为你们三座书院的老祖宗,就做过在他人修行破境之时,进行偷袭的无耻行径。
青君气得面色苍白,他怒骂道:宁奕,你,你……血口喷人!
应天府府主眼神漠然。
夷吾星君眯起双眼,眼神有些困惑,望向三座书院的当权人物,发现这三位大人物,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养气功夫极好,来自小辈的这般侮辱,都能坦然受之。
他抖了抖白衣,沉默不言,心底有一个让自己难免难堪的猜想,缓慢浮现。
一人一刀,拦在三座书院面前的苏幕遮,轻柔说道:宁奕……继续。
宁奕平静道:剑器近大人,在破境之时,被人偷袭致死,洞天枯萎,交战痕迹,就藏在当初大洞天的石壁之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心底咯噔一声。
当初的那几位大人物,交战之处乃是在皇陵,宁奕若是把私闯皇陵之事说出来,大隋皇城的追杀将比书院来得更加可怕,就算自己逃回蜀山,恐怕也没有用。
果不其然。
愤怒的青君,攥紧双拳,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师尊的漠然神情,而是盯着宁奕,咬牙切齿,声音沙哑道:证据何在?
宁奕眯起双眼:你要……证据?
好,那我就给你看证据。
宁奕攥拢手掌,星辉在龙眼温泉的泉水之内,大肆冲撞,将镶嵌在墓道那头,在宁奕钻出陵墓之后就失去感应的三柄剑器,重新引动。
青山府邸地下一阵冲撞,剑气斗牛而射。
宁奕的星辉,引动剑器近陵墓的三柄长剑,从龙眼温泉地底找到了正确的路线,疾射而出,冲出水面带出三道水柱,在空中调转剑尖,滑出极其圆润的曲线,直奔宁奕而去。
水月连续点指三下,将这三柄品秩极高的长剑定在自己面前,她轻轻弹指,剑器发出铮鸣,仍然在不甘的震颤。
水月面色阴沉,盯着三柄长剑,黑红白三色的剑穗,以及剑身上独一无二的纹刻,让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三把在书院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剑器。
龙藻,龟文,白虹。
宁奕盯着青君,平静道:这三把剑,就悬在剑器近大人的膝盖之前,沾染了鲜血,千百年来不曾移动过位子,原址不变,诸位可去亲自探查。
我有一问,应天府最后那位持龙藻剑的大剑修曹毗,最后去了哪里?宁奕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剑器近寂灭之后,曹毗为何再也不在世人面前露面,那柄龙藻剑为何再也不现尘世之间?你应天府如此坦荡,要做四座书院执牛耳者,要做天下读书人的归属之地,该如何解释?
青君的面色有些苍白。
白虹和龟文两柄剑……同样如此,品秩不输我细雪的剑器,销声匿迹,难道是书院没人举得起剑了?佩戴白虹龟文的嵩阳书院和岳麓书院两位大剑修,人间蒸发,究竟是去了哪里?宁奕微笑道:难道是书院的三位大剑修,联袂出发去北境倒悬海,跟万年大妖扳手腕了么?
你……青君面色涨得通红,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师尊,又看向宁奕,到头来,就只有愤怒的你字说得出口。
这顶帽子扣得真是轻松啊……眯起双眼的夷吾星君,心底轻声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宁奕所说的自家老祖宗,当年所做的某些不光彩事情,是否真的确有此事,而是幽幽说道:这三柄剑器,书院找寻已久,苦苦没有下落,倒是白鹿洞书院,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了……怎么就好端端在剑器近的洞天里出现了?
曹毗大人当年距离破境只差一步,怎知不是剑器近来偷袭他老人家,窃来龙藻?夷吾星君平静说道:千年前的事情,如何盖棺定论?莫要瞎说,惹得天怒人怨。
宁奕面色阴沉。
剑器近已故,我们三座书院,曾一起为其吊唁,至于当年的真相,我相信时间自会揭晓。
应天府府主背负双手,轻声道:世传剑器近高傲无双,我相信他不会偷袭应天府的曹毗大人,当年的事情,不去追究便是……你说的这些,终究只是一个猜想罢了。
宁奕气得笑了起来,气得袖子打颤,双拳紧攥,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宁奕知道应天府府主说得没错。